时光匆匆,读完余华的《活着》这部小说已经快一年了,但是现在我依然可以回想起当时读完这本书后眼前的景象。这本书不是很厚,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读完了,记得刚读完的时候太阳快要西斜,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合上书,此刻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夜幕虽并未降临,我却感觉眼前的事物是如此的昏暗,好像全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轻纱,揉一揉双眼依旧感觉朦胧,除了电影《辛德勒的名单》,已经好久没有其他的作品能让我的内心像此刻那般压抑,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
死亡是贯穿整部小说的一条重要线索,小说中主人公富贵的亲人一个个死去,他用大半生亲历了自己每个亲人的死亡,晚年孑然一身,只剩下一头和他一样老的水牛陪伴着他。如果我们细读会发现每当富贵的生活出现一点转机,抑或是一线希望的曙光,上天就会毫无怜悯之心地将其抹杀掉、摧毁掉,重新让他的命运跌入痛苦的深渊,但是又不会去赶尽杀绝,而是重新给他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就这样在他身上一直进行着这个令人倍感煎熬但却不立刻使人致命的循环,一次次试探着他生命的张力。一个人究竟承受多少苦难才会绝望?一个人生命的韧性到底有多强大?这是我读完这本书后在心里不断拷问自己的两个问题。
我曾经拿这部小说和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作比较,因为我觉得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们都塑造了一个苦难如影随形的主角,他们命途多舛,但最终都没有被多灾多难的人生所击败,一个人的生命竟然有如此顽强的一面,这让我的心灵深深震撼。但是我又觉得这两部小说其实也有很大的不同。《老人与海》表现的是一种悲壮的、英雄式的反抗,充满着浓浓的浪漫主义气息,正如主人公的那句豪言壮语:人可以被毁灭,但你绝不会打败他。而《活着》则不同,他描写的是一位生活在当时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他的生活中没有波澜壮阔的场景、没有英雄主义式的慷慨悲歌,而每天只有作为底层普通人都考虑的问题———如何活下去?也就是油盐酱醋,一日三餐而已。面对生命中的苦难他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奋起反抗,而是选择默默地承受,在苦难的大河中随波逐流,他相信活着就是对命运的抗争。另外整部小说的背景是底层小人物的世界,描写底层人物,突出现实,因此作者是通过现实主义的视角来为我们叙说主人公一生的苦难史。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一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小说中,主人公每一位亲人的失去和他生命中的种种苦难基本都和当时的社会背景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每次历史的大风大浪都会波及到主人公,每次他都是受害者,而且失去的是一位或几位亲人的生命。这让我意识到,在历史的洪流里,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个人的命运在巨大的社会变革中总是如此的飘渺。其实这又在另一个侧面揭示了个人生命脆弱的一面。
最后,透过这部小说,我想表达一下我对“活着”的看法,也可以说是这部小说让我对生命产生的新的思考。其实,活着不需要在活着以外寻找任何的理由,活着就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并不是完全为了某个人或某件事而活着,因为活着就是存在,而存在则构建了我们整个生命的意义。只有对活着有了这样的信念,我们生命的韧性才会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