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学院 - 《菏泽学院报》
将军
作者：●化学化工学院 18级 陈卫键
2020-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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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将军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书的残页，边念边用脏兮兮的手挠头，“这啥子嘛，看不懂哩。”
“你能看懂，那都稀罕哩，哈哈……”
水生把残页夺过来，蛮横地用脚踩着将军的板凳，手肘则是搭在了自己膝盖上，活像一个暴发户，“这不就是描述了行军时的场景吗？这你都不知道？大将军！”其他人顿时跟着哄堂大笑……
水生确实是个暴发户，将军是不是将军，这恐怕没人知道。但要是说将军是个傻子，恐怕没人会反驳。
北国的十月，寒风已经开始肆虐，它们穿过云朵，穿过河流，穿过枝丫，可能觉得不够过瘾，最后顺着千万个通道钻进了将军衣服里，将军打了个寒颤，出于礼貌，还是回敬了一通喷嚏。水生曾信誓旦旦地告诉将军：这风是从西伯利亚刮来的。
“它为什么不从东伯利亚刮来呢，阿——嚏……”将军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趣地问。
“傻不傻！东伯利亚，是吹暖风的！”
今夜的风格外凉，听说将军醒来时是在一匹健壮的白马上。马倌把将军抱了下来，马儿俯首轻轻舔着将军，粗糙的舌苔硌得将军心烦，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干呕了一下，好奇地四处张望。
日俄战争俄国惨败，大量的白俄雇佣军拥入了边境，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救下将军的，便是剿匪的队伍。
他虽然人傻，打起仗来却一点都不含糊。将军单手接过副手抬着的大刀，又单手撑着马背，一个华丽的空中转身，潇洒地落在上面，马儿骄傲地昂头，跺了几下前蹄，勇猛地冲向战场。一人一马在哇啦乱叫的白俄雇佣兵中穿梭自如，每每将军抬起一次大刀，就会有一个脑袋应声落地，他们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他们从午夜战到黎明，太阳升起，把他的战铠映得闪闪发光，颇有黄沙百战穿金甲的豪迈。
他又如往常一样抬起大刀，可这次的大刀却永远没有潇洒地落下来。
将士们围着他哭得泣不成声，马儿跪在他身旁喘着粗气，这次任它怎么舔，将军却再也坐不起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梦不成啊……”他缓缓从怀里掏出残页想看一眼，却没抓住，残页在他逐渐闭上的眼睛里随西伯利亚的寒风而去。
“ 我以后一定要去东伯利亚，天天吹暖风。”将军揉了揉眼睛，一把抓下贴在脸上的残页，嘴角微微上扬，“我要参军去！”
“炮五进四！”
“车四平六！”
远处跑来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这娃太可怜了，给他取个名字吧，老头子。”
“将军！”老头儿太入迷了，显然没听见。
“行，就叫将军吧！”
故园无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