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灯初上时,香味正诱人。每当夜幕降临,开封夜市便热闹起来。摊主合辙押韵的叫卖声、锅碗瓢勺的碰击声、顾客的嬉笑声等此起彼伏,交织一起。置身于此,我们仿佛走进历史画卷,梦回北宋开封这一千年不夜城。
“九衢三市风光丽,"正万家、急管繁弦。凤楼临绮陌,"嘉气非烟。”柳永的《看花回》对东京酒馆歌楼的布局作了生动的说明。“九衢三市”可见其遍布全城大街小巷;“正万家、急管繁弦”表明有万家之多,一派繁荣;“凤楼临绮陌”则展现店铺临街开设的景象。这是今天我们习以为常的城市格局,在当时却有划时代意义。
新市容形成:坊市合一在中国古代城市演变史上,"唐代确立了坊市分离制度。“坊”是居住区,"“市”是商业贸易区,市坊之间用坊墙隔开。这种“外有城墙,内有坊墙”的布局形成了城中之城,是传统军事堡垒形态的余绪。坊市制度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五代时期一直被延续实行。到了后周皇帝柴荣(956年)时期,柴荣觉得城厢街道狭窄,遂征调民工10万扩建。扩建后的京城为宋代坊市分离创造了条件。
北宋初期沿袭坊市分离的旧制,据《宋会要》记载,"北宋开封城的旧城、新城以及新城之外共有一百三十六坊。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市”已经不能满足商品流通的需要。商人、市民为了经营便利,打破坊墙开设店铺。日本学者梅原郁先生将唐宋街道变化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唐中期以后到宋初时期,坊内店肆发展到临街店肆;第二阶段是从宋初真宗、仁宗时到北宋中后期,从临街店肆变成侵街店肆;最后是北宋中期以后,从侵街店肆到夹街店肆。这样一来,商业店铺分布在大街小巷,原来封闭式的坊市结构被打破。
坊、市的围墙拆除之后,带来了城市生活的一系列变化。吴自牧在《梦粱录》中提到“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即无虚空之屋”。居民可自由向街开店,“前店后坊,下铺上坊”的经营模式逐渐形成,为城市的商贸发展增添了动力。汴京的商业经营场所由唐代集中的“市”扩散至全城,使其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为开放包容、富庶繁华的大都市之一。
夜市繁荣:通宵达旦,灯火通明汴京散乱的喧嚣中,却涌动着旺盛、无限的生命活力。随着交易规模的扩大,白天时间已不够用了,人们延长营业时间,夜市经济也开始呈现繁荣景象。看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或许会对这座秀美繁华的城市有更深的感触。
夜市在北宋以前就出现,但只限于少数城市并且持续时间短。乾德三年(公元965年)四月十三,宋太祖诏令开封府:“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来,不得禁止。”从此,夜市大量出现。《东京梦华录》里记载:“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冬月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这是对当时东京夜市的真实刻画。
当时的东京已成为世界上史无前例的不夜城,有“店铺夜市不可细数”之说,著名夜市有州桥夜市、朱雀门外街心夜市以及马行街夜市等。从皇城宣德门起,向南经里城朱雀门,直到罗城南薰门的中心大道,是汴京的中轴线,被称作“御街”。御街一带的夜市,有两个中心点:一是朱雀门至龙津桥一带,二是州桥南北。《东京梦华录·朱雀门外街巷》云:“其御街东朱雀门外,西通新门瓦子……以南东西两教坊,余皆居民或茶坊。街心市井,至夜尤盛。”在一次大雨之年,夜市盛况也不减往年。北宋文学家苏东坡《牛口见月》就曾留下“忽忆丙申年,京邑大雨滂……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的诗句。州桥夜市跨御路、临汴河,这里风景如画,游人如织,夜市更盛。《东京梦华录》在《州桥夜市》中云:“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千脯。……冬月,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绘、煎夹子、猪脏之类,直至龙津桥须脑子肉止,谓之杂嚼,直至三更。”
当时东京规模最大、最为繁荣的夜市还要数马行街夜市。孟元老在《马行街铺席》中写道:“至三更,方有提瓶卖茶者。盖都人公私荣干,夜深方归也。”这条大街两边官员宅第,栉次鳞比,还有几座大型酒楼,以至于马行街上车马拥挤,不能驻足。这里的夜市,热闹处通晓不绝,就算是雪宵雨夜,也灯火闪耀,热闹非凡。《东京梦华录》中称赞“比州桥夜市又盛百倍”,其繁华热闹可想而知。
透过历史画卷,我们仿佛看到当年东京夜市通宵达旦的贸易盛况。“梦幻东京”“临安梦华”是宋人生活的真实写照。东京的夜市为商品交换开创了新路子,改变了城市夜间的面貌,在我国城市经济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当时活色生香、充满烟火气的城市生活延续之今,让汴梁夜市从千年中走来,以别样的历史风范走向未来。
(作者系2018级文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