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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文理学院 - 《绍兴文理学院报》

绍兴石宕的开采历史研究

2020-11-25     浏览(193)     (0)

(上接第6版)羊山石佛寺岩壁尚存光绪二十六年所镌石刻:“以塘工运石长驻于兹。”可见,一直到清末,羊山石仍在开采,是为官方采办塘石的重要宕口。

然而羊山石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经历代的开凿,康熙年间学者朱彝尊于《曝书亭集》卷六十八《羊石山题壁》一文中描述道:“为宫、为霍、为岌、为`……洼以为洞,潴以为潭。”嘉庆十九年,山南村人韩潮撰《羊山祖居记》,文中记载:“自海水为灾,屡兴石工,而采凿无余,残山剩水,碧涧深潭。”作者慨然叹曰:“问所谓羊山者,无存焉。”至此,羊山主体已然无存,却也正是由于不断地开采,形成了特有的羊山石城风貌。

三、柯岩

据有关资料分析研究,柯岩的地层岩性属于白垩系朝川组流纹质角砾玻屑凝灰岩,其岩石呈灰白色,质地细密坚韧,适合开采以及展开刻凿加工。柯山石的开采方式主要为露天开采,以板材和条石为主。

柯岩的开采历史,据文献推测,最早可追溯至春秋末期。明代祁彪佳于《越中园亭记》中载:“柯山石宕,传系范少伯筑越城时所筑。”但该记载也仅为推断,无法作为确凿证据证明柯岩的开采时间。

确切的开采时间,据记载可推至汉武帝太初年间。清光绪二年,沈成烈于柯岩云骨之上以行楷小字题写铭文:“太初孕,赤乌辟,削峻铲阜磐石竭。不受秦鞭,足当米笏。蜷指翠微,烟覆原隰。毋论山之精,气之核,吾直字之以‘云骨’。光绪二年瘦生铭啸梅书。”其中,“太初”与“赤乌”分别为汉武帝以及三国东吴的年号。由此可知,于汉武帝太初年间,此地已成为采石场,而至三国东吴赤乌时期,该云骨奇石已然形成。

柯岩石塘大规模开采的时间推断大致是自公元四世纪左右开始。《嘉泰会稽志》中记载写道:“晋司徒贺循临郡凿此以溉田。”东晋贺循时任会稽内使,主持傍鉴湖北堤开凿绍兴城往西沟通至钱塘江的水道,即“西兴运河”。由于开挖西兴运河的缘故,修筑石堤、石桥等建筑所需的石材需求量大幅度提升。

由此,在无数石工的数代劳动下,柯山被不断挖掘,最终在此基础上留下了柯岩大佛和云骨巨石两处杰作,以及无数星罗棋布的石景。

四、吼山

吼山,古时称其为“犬亭山”。万历《绍兴府志》中记载道:“犬亭山,在府城东南三十里,宝山北。旧经、《越绝》并云:句践畜犬猎南山白鹿,欲以献吴,故曰犬山,其亭为犬亭,岁久相延,呼为狗山,又曰吼山。”直呼“狗”音稍显不雅,因为在越地方言中“狗”与“吼”相近,久而久之“吼山”这一别名于口口相传中逐渐被熟知。吼山石石质亦为角砾凝灰岩,组成结构均匀,本身的硬度以及脆度较低,易于作为石材进行开采。

从这里看出,“吼山”这一名称,已经在春秋战国时期的越国出现。此外,经考古发现吼山存在大量原始青瓷,考古研究表明这一系列文物属于春秋战国时期,同样能够证明吼山历史已久。

但关于吼山的开采,难以找到确切的文献进行证明在古越国时期已然开始。结合绍兴历史中大型设施建筑的建设时间,大致推断吼山作为采石场大面积进行开采应当始于东汉马棱、马臻两位太守所筑水利工程回涌湖时期。

管仲曾举例释:“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通过他的表述,我们大致可以描绘出当时越地的水域环境,浑浊且具有较强的侵蚀性,不易于人类生存,是为穷山恶水之地。所以治水就成为了越地的一件大事。明末清初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二中提到:“又有回涌湖,在府东四里。相传马臻筑塘,以防耶溪之水,溪水暴涌,抵塘而回,故名。一作回踵。”东汉永元年间,马棱时任会稽郡太守。见此地水患泛滥成灾,于是主张兴修水利,于城东修建回涌湖,通过弯回的堤坝起到滞洪的作用。

至东汉永和五年,下任太守马臻承前任未竟之业,筑坝拦湖。回涌湖的具体所处位置在如今绍兴市越城区禹陵乡葛山东西两侧。经过地理位置相对比,绍兴几大采石场中吼山具有一定优势,利于石材的运输。《水经注》中记载道:“浙江又东北得长湖口,湖广五里,东西百三十里,沿海开水门六十九所”。其所需的石材、石料,就依靠开山取石。

开采活动断续延至明朝,由于石宕的不断开采,地下水冒出,水位上升到同宕外的运河持平,留下了“残山剩水”的景象。无数文人志士游及此地,触景生情,留下许多珍贵的诗作与故事。明时袁宏道就曾于此地赋诗:“知不是天造,良工匠意成。千年云气老,七日浑沌生。精祟虚无出,猿猱叹息行。道旁应借问,恐是越王城。”

五、新昌大佛寺

新昌大佛寺位于新昌县城西南两公里许的石城山谷中,那里山清水秀、岩险石奇,自古以来就颇具盛名。而在这众多的山石景观中,最具历史文化内涵的要数位于全寺中心的仙髻岩。仙髻岩即大佛岩,历史悠久的石雕弥勒大佛就开凿在此岩中。因远望如美人垂髻而得名仙髻岩,又因其间山涧流水如管弦合奏,妙似天乐,而取名天乐岩。相传岩顶有灵芝大如车盖,香飘四溢,且有大蛇环护,不得靠近,夜间则闪闪发光,故又称紫芝岩。紧挨仙髻岩,位于东边的还有月峡岩。新昌县志中对月峡形貌这样描写:“两崖峭削,中间一罅,方正如门,有双松挺立,中秋月落崖间,俨如宝镜开奁。”锯解岩也是一大奇观。锯解岩,俗称锯开岩,是一块4米多高的巨石,岩石中间有一缝,如刀劈一般,相传是两位仙人用稻草绳锯开,以启示开凿大佛之人能锲而不舍。此外还有风动岩、蝴蝶岩、狻猊石等等各具传奇色彩的岩石。

大佛寺之所以能有异彩纷呈的石文化,除了有人文底蕴、神话传说的熏染外,当然也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据了解,大佛寺所处的山峰岩性坚固,地质成分主要为凝灰岩,而凝灰岩在长期的外力作用下极易形成奇峰怪石或天然细缝和洞穴,并且此处山岩整体性好,硬度适中,易于加工,便于开采和雕刻石制品,这便为大佛寺石文化的开拓提供了良好的物质条件。

大石佛窟是大佛寺内一著名景点。据记载,佛窟开凿于南朝齐永明四年(486),由护、淑、三僧历时30年至梁天监十五年(516)完成,故世称“三生佛”。佛窟依山而凿,高17.13米,宽15.54米,深10余米。弥勒佛像结跏跌坐其中,作禅定印,整个坐像高13.74米,头高4.8米,耳长2.8米,两膝相距10.6米,体态匀称,造型秀美,神态安详,展现出大佛沉静、智慧、超脱的内心世界。南朝著名文艺理论学家刘勰赞之曰:“不世之宝,无等之业。”后人誉之“江南第一大佛”。不仅如此,作为江南仅存的早期石窟造像,它的开凿年代与云冈、龙门石窟相近,比四川乐山大佛要早200多年,并且从佛像的造型设计上看,它超然脱俗,不以某一帝王为原型造像,这比云冈、龙门两大石窟造像更加新颖独特。

大佛寺西北约300米,有千佛岩。千佛岩,又名千佛洞、千佛院,其前身是元化寺,为高僧于法兰、于法开师徒所建立,是与江南第一大佛同时代修筑的石窟。元化寺到齐永明三年(公元485年)开始开石窟,造千佛,后来又在洞外建宇成院,故又称千佛院。千佛院内有相通的大小两窟,大窟后壁正中雕释迦坐像,高约2米,该像右侧列千佛6区,左侧4区,每区纵排10小龛,横列11小龛,每龛一佛,中间九龛合为一较大龛,雕一较大佛像,且两侧各雕一胁侍。因此大窟每区有104尊佛像,合计共1040尊。佛像造型纤巧优雅,多着通肩服饰,作禅定印,个别佛则着褒衣博带式佛装,为国内造佛形式较早一例。

未曾造像的洞窟也有数处,大佛寺宝殿西侧,沿岩壁栈道而上,有洞窟三,依次排列为隐岳洞、朱子洞、白鹇坞洞。隐岳洞的来历和开山祖师昙光有关,据记载,东晋永和初(345年),昆山僧人昙光漫游江东至石城山,初进山遇雨,遂至南山一石室(即隐岳洞)歇息,后又在此草创寺宇,曰“隐岳寺”。朱子洞,得名于宋朝著名理学家朱熹,相传他曾在此著书讲学,洞中原有朱子亭,供朱子像,今均已毁。唯亭中老梅根株尚在,抽枝开花,生机不绝,传为朱熹手植,故称“朱梅”。东首洞窟较小,是古代“白鹇坞洞”遗址。千佛岩石窟东西两侧,亦有两石窟,不过东窟已于1983年泥塑海岛观音群像。

石窟造像是大佛寺的一大特色,而摩崖碑刻也是大佛寺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弥勒大佛石窟内有乾隆年间状元梁国治所书的“最胜庄严”,大佛顶上岩壁间有刘廷蕙书“壁立万仞”,但被殿阁所掩。弥勒内院北侧也有许多摩崖石刻,如北宋大画家和书法家米芾书的“面壁”,道光庚子年间徐鸿占书的“南无阿弥陀佛”,西侧还有清代奉化书法家毛玉佩所书的“少有洞天”等。在山门前广场的岩壁上,一个大“佛”字赫然醒目,为弘一法师手迹中“佛”字放大镌刻,与地面上“心”字相接,合称“佛心广场”。放生池南面岩壁上,镌刻西方三圣佛名,弘一法师书“南无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僧永和书“观自在菩萨”,西岩壁下又刻有“放生池”三个大字,为嵊州长乐钱思廉所书,小放生池北岩上亦刻有“放生池”三字,为僧悔诸书。

此外,在一些石制墓塔牌坊亭阁中也处处蕴藏着石文化,如智者大师纪念塔、昙光祖师舍利塔、石城古刹牌坊以及古国师亭等。同时,新昌大佛寺的石文化随时代进步也在积极打造开拓中,比如新增景点般若谷就由明代采石场加工改造而来。

六、结语

绍兴石宕是越地石宕的典范,它既是一种历史的遗存,更是一种文化的符号。在研究石宕开采历史的过程中,我们不难感受到越地这块故土的发展变化,领略到这种变化背后先人的聪明才智和勤劳勇敢。绍兴石宕将越地先民与后人紧紧联结在一起。石头本冰冷无情,却因古人最初的无意之举,后人相继的有意雕凿,造就了一道道属于绍兴的另一种美丽风景,不仅给我带来了感观上的愉悦,也给我们了心灵上的一次洗涤。

(指导老师:校外兼职研究员何鸣雷  绍兴文理学院大学生越文化研究会学生科研课题:绍兴石文化深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