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俄罗斯留学”的通知终于下发了。
我把通知转发给妈妈,还没在对话框里组织好一句完整的话,屏幕已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外面多危险,别去了。”
妈妈向来不喜欢我出远门,在现在疫情不稳定的情况下,我料到她肯定不会同意,但出于侥幸心理总想试一试。“被拒绝”的难过并没有因为早已预料而减少一点,这种失落反复出现,在起起落落的戏剧化的生活中,一次比一次强烈。
2018年对外交流的学校是新西兰的怀卡托大学。当时吴学长在模拟法庭开分享会,展示他们一行人半个月的留学生活,在不断切换的幻灯片和他生动的描述中,我脑子里涌出一个词“怦然心动”。后来,通过综艺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了解到新南威尔士大学,我开始期盼着把曾经“渺茫的愿望”变成现实。我很想去看看澳大利亚那片土地,看看成群的袋鼠,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看看他们口中赞不绝口的美。
我从来都算不上优秀的学生,不管是天赋还是勤奋,都远远比不上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怀卡托大学的照片当作手机壁纸,朝着留学的申请条件一步步前进,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差劲”而错过一次美好的际遇。
一年后,对外交流的学校换成俄罗斯的学校。看见阿凡学姐在朋友圈分享的伏尔加河畔的照片,我告诉自己:去俄罗斯吧。
向阿凡学姐咨询的最后,她告诉我:“明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我说:“学姐等我!”
后来由于疫情,感叹号后面的喜悦消失殆尽。我知道疫情对于我的这些影响在大环境面前微乎其微,有些人经历或者正在经历我难以体会的痛苦和绝望,我甚至不敢去倾诉这些算不上悲惨的遭遇,只能不断自我安慰。即使去了俄罗斯可能也学不到什么,即使去了澳大利亚也不会改变原本的人生轨迹,再退一步,就当作自己能力不够,没有被选上。
我一直不是个幸运的人,对遇到的种种不如意,强迫自己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像阿雯说的,做一株永远向上攀登的常青藤。
“我也没有想过以后每次都有糖吃。糖,几个月吃一次就够好了。”
但这些事仿佛已经成为扎进心里的刺。晚上躺在床上,那些掩盖在短暂忙碌背后的纠结与困惑,总会慢慢浮出水面。我没能走在最初自己规划好的道路上,一直被各种事情挤离轨道,而我也知道,有些事情现在做不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背了几天的单词书再也没有翻过。逛书店时买下的封面华丽的小说杂志,在路边摊一时兴起选的几本法律书,都是一样的结果。在显眼的地方堆放,落满灰尘,后来收拾进箱子放在房间一角。今天并没有按预想的模样进行,其实哪天都没有。只不过在一次次计划与现实的对比下,偶尔有外部事件的刺激,能激起短暂的求知欲和上进心。
最迷茫的时候,我窝在图书馆西二区的书架旁,企图从书里寻找感悟和真理。专业书难懂、晦涩,却也更容易投入。在光线昏暗的书架旁,在一页一页的翻动中,我安抚着自己躁动的情绪。每晚揉揉发酸的眼睛,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带上耳机,在回宿舍的路上听两三首柔和的音乐,焦虑就又远了一些。
我知道我会花很长时间忘记这件事。“遗憾”的定义是什么?在日复一日的前行里,不管在旁人看来多么精彩的旅程,不遂人愿的事情都那么多。
有遗憾才是更现实的故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