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大学 - 《南华大学报》
欧阳修散文中的诗化风格
作者：语言文学学院 华洋
20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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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是宋代的散文大家，其散文独特的艺术风格，被历代名家推崇备至。清代刘熙载说：“欧阳公几于史公之洁，而幽情雅韵，得骚人之旨为多”。“骚人”即指诗人，所谓“骚人之旨”指诗之精要。刘熙载认为欧阳修散文“幽情雅韵”，吸收了诗歌的精华。他指出欧阳修的散文具有诗化的特征，从韵和情两方面借鉴了诗歌的语言和表情达意的方式。
欧阳修散文具有浓郁的诗味，虽然没有采取诗歌的形式，却有诗歌的境界，诗歌的意韵，其特征便是语言具有诗歌的韵律和秀美，在客观的叙写中浸透着作者淳朴真挚的感情。
讲究语言的韵律，注意平仄对仗，押韵和仄，本是诗歌的本色当行，但是散文也讲究语言的声韵之美，只是这种讲究不象诗歌那样严密，不必严格遵循诗歌的格律。欧阳修在写作散文时，就注意语言的韵律，他的一些散文，可以拿来当诗读。如《真州东园记》中“园之广百亩，而流水横其前，清池浸其右，高台起其北”一句，如果去掉第二句的虚字 “而”，这四句话从形式上看就是一首古体五言诗。同时，他注意了字句整齐、平仄相间，这四句声调高低相同，平仄交错，加之句式整齐，读起来有抑扬顿挫之感，声音流转，文辞圆润，富有诗的音律之美。
语言秀美清丽、敷腴温润是欧阳修散文的一大特色。王安石评价欧阳修散文的特点是“其清音幽韵，凄如飘风急雨之骤至；其雄辞闳辩，快如轻车骏马之奔驰”，主要讲的就是语言特色。欧阳修笔下常写的园林、亭堂、台阁、幽谷清泉、野芳佳木、苍烟白露等，本身就是极美丽的，他运用的词语也是典雅秀丽的，这一切无疑增强了语言的艺术感染力和文学色彩，使散文的语言象诗一样美丽。欧阳修的散文注重句势的变化、语言的典丽，保持了诗的特质和情韵，从而诗化了散文的语言。
欧阳修把本应在诗歌里表现的人生性情放在了散文里，在俯仰慷慨的情思中使散文获得了诗歌的意境和审美效果。
欧阳修散文中的感情极丰富，举凡悲情、哀情、激愤之情、怀古之情、优游之情、友情、亲情、人臣之情，皆能娓娓道来，移人性情。《泷冈阡表》表现的是亲情孝情，絮语拳拳，恳切动人。《祭石曼卿文》、《祭尹师鲁文》、《祭苏子美文》，表现的是哀友之情，语言凄清哀婉，情致缠绵凄恻，文情秾至，音节悲哀，不忍卒读。《送杨置序》、《送徐无党南归序》表现的是师友之情，语言亲切自然，娓娓道来，如数家常。《张子野墓志铭》、《黄梦升墓志铭》、《河南府司录张君汝士墓表》，善写交游盛衰之感。《读李翱文》、《五代史伶官传序》表现的是怜才伤世之感，生死盛衰之意，悲情壮语，萦后绕前，低徊唱叹，深于情致。《丰乐亭记》、《相州昼锦堂记》表现的是抚今追昔之感，文思深远，声情发越。同时他的散文感情厚重细腻。欧阳修的祭文，往往通过悲与喜的强烈对比他表现痛失好友亲朋的悲苦，使祭文显得凄婉哀怨，如《祭石曼卿文》。石曼卿英年早逝，美名流传，生前荣华，却身后冷落，生死之间，自古圣贤皆然。这篇祭文写人之生死与墓葬变化具有普遍性，不仅是欧阳修对石曼卿一生的总结，也是对历史上名哲贤达生命价值的追问。面对荒坟野茔，人生的苍凉之感油然而生，令人感极而悲。欧阳修的文序，如《江邻几文集序》、《苏氏文集序》、《释密演文集序》等，并不注重对主人公作品进行评述，而是借题发挥，表达郁积在心头的情感。《江邻几文集序》抒发了对亡友的思念之情，《苏氏文集序》表达了作者对好友苏舜钦怀才不遇的同情，《释密演文集序》表达了故旧飘零之感。欧阳修的赠序和辞赋，也不乏情韵缅邈的抒情佳作。
欧阳修散文的诗化风格，改变了散文板涩滞重的弊病，使散文的语言流转敷丽，婉转优美而又能做到意蕴深厚。散文的诗化并没有消解散文，而是吸收了诗的审美经验，增强了散文的审美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