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大学 - 《南华大学报》
旧时光 皆少年
作者:语言文学学院 郑弘悦
这个世界也许有着一些卑微的人,但很难找到一种卑微的爱。
看《放牛班的春天》时,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上高一时每天都要经过的那所特殊教育学校。一扇铁门突兀地横亘在路边的香樟树后,世界瞬间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天地。那是一群习惯用彼此的手指勾勒出动听语言的孩子。他们其实也同样在接受教育的洗礼,只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成长用的是比常人更加艰辛的方式,经历着血腥的疼痛蜕变。
《放牛班的春天》里也是这样一群很平常却又不太平常的孩子,他们拥有普通孩子的一切,可却因一点缺陷而接受着世界不同的眼光。他们骄傲,他们自卑,他们冷酷而又脆弱,他们在那段冲掉了色彩的胶卷里生活着,去压抑着自己的梦想。在那样的日子里,他们或许也是在惶恐中等待着什么。
记得童年的我们可能会因为弄丢了一个布娃娃而蹲在原地哭泣着不敢回家,直到我们的爸爸妈妈走过来牵起我们的手,微笑着轻声安慰,我们才会重新拾起勇气,和他们一起回家。
那么,《放牛班的春天》里的那群少年,也终于在那天那时等到了那样一双有力的手,牵着他们回家。
这个故事起初的格调是有些许的凝重的。世界著名指挥家皮埃尔因为母亲的去世重回法国故地参加葬礼,因而能够与旧友相逢。两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在岁月的打磨中,收拾了心情,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光:陈旧的日记本,发黄的老照片,雨天,夜晚,每一个情节都发散着昨日的味道,像是旋转起一张旧式黑胶唱片,音乐婉转之际,时光流转,瞬间轮回到从前。
那是在1949的法国的某个小镇的郊外,梧桐树的尽头,一个叫做“塘底”的寄宿学校,住着一群所谓问题少年。紧锁的铁门,刻薄的校长,糟糕的校风,敌对的师生;那些孩子一些色彩缤纷的梦想在这里被无情地遗忘,冷漠将一切快乐层层掩埋。
“失意的乐者,失业的教师”的克萊门特作为学监来到了这所学校。拥有音乐梦想的他,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才华无法施展,一度尘封那些让他疯狂的音符。但在他看到校长老师对学生的那些残暴的体罚后,他开始悲悯这些孩子,他开始重新触摸音乐,用音乐的跳动音符解冻这样一群孩子冰冻的心。放牛班的春天随着音乐的悠扬缓缓到来,绚烂如花。
这一切要除了皮埃尔,他始终站在春天的界限以外。这个拥有所谓天使的面容、魔鬼的灵魂的孩子只是冷冷地旁观,倔强掩饰了他眼中因为音乐迸射的火花。克萊门特了解单亲的皮埃尔要接受它是需要时间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皮埃尔那分属于孩子的最纯真的小自尊,用宽容化解了一切。克莱门特的音乐或许就是这个迷途的天使不小心弄丢的那个小小的指南针,皮埃尔终于眼神明亮地拾起它,开始吟唱人间。
林清玄说过:生的路上,并不是你在哪里放上一个门框,哪里就是唯一的出口,你可以向左向右转个弯,去寻求生命的出口。
克萊门特于这些放牛班的孩子们,便是生命的另一道出口吧。淘气的孩子们用嘲笑的口吻唱着“老秃头,老秃头……”,他也依然不生气。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念念不忘那支歌,唱的虽然差,但毕竟还是在唱歌。”那一刻他的心中,该有一道光在照亮他吧。
孩子们的和声开始变得美好,色彩在嘹亮的歌声中迸发,诠释生命的荣耀。那歌声是虔诚的,每一首都如流星刹那划过夜空,都如雪山溪流,都如极地之光。大片大片的芦苇静静地开出白色的花,心底一片寂静。
那天,克莱门特离开了,写满歪斜字迹的纸飞机飘飘忽忽,洒落了一地。我流着泪,看着孩子们给他的最后告别。
这是个不错的结局,难道不是么?
世间的一切,都并非以大喜大悲作为终点。
每一个孩子用他们的语言歌唱,衍生出极致的美。张悦然说:幸福是一场生生不息却难以触及的远。我们明明就看到也看清了,那段属于放牛班的春天的光阴岁月,如河流般清澈蔓延,潺潺流淌进每一位看客的血液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