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以为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寒假———一如过去二十年所经历的每个寒假那样。我应该在每个太阳光斜晒入眼的早晨醒来,吃一日三餐,阅读或者学习,看着手机上的日期盘算着返校的日子,偶尔和朋友出门游玩。大学之后的每个长假都像是对仅剩不多的学生岁月的倒数,越过越感到弥足珍贵。让我在这个名为青春的时间段里毫无负担又满怀热情的浪费过整个月份。
考试结束坐上回家动车时微博推送的新闻还只是我和室友谈笑的话资,冠状病毒也只是存留在《微生物学》课本上的一页复习内容,微生物学的老师在课堂上讲解时追溯到的03年的那场战斗感觉距离好远,仿佛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我以为新闻里只是遇见初秋落下的一片黄叶,没想到它是对整个漫长冬天的预言。
这个冬天过得很奇妙,一家三口第一次24小时无间断同室相处,中间的摩擦争执不少,却也有些别样的温馨时刻。新年时的沃尔玛破天荒地空无一人,推着购物车独自走在货架中间的过道上会有种恍如末世的荒谬感。辛苦抗疫的医护人员带着太多的故事,大年夜团圆时刻包饺子时也曾感到痛苦和担忧。我的母亲在看到医疗队伍奔赴疫区时痛苦到环抱着我落下泪口里喃喃:“他们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都还是孩子……他们的家人有多害怕……”
其实很难说清我父母是否从那些医护人员的故事里看到自己女儿未来的影子,也很难说清我母亲眼泪里的痛苦与不舍有多少是出于对自己亲手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的爱。这个冬天从一月持续到了三月,哪怕窗外树荫已经有鸟雀的栖息,大家的心里都满是凌冽的寒冬和无处安放的荒凉。那些辗转难免的夜晚,那些看着一天天确诊和死亡数值逐渐上升的恐惧,那些处于历史碾压车轮下无力动作的绝望构成了最为凄厉又毫不留情的雪,一层又一层沉甸甸覆盖于心房。
我对自己说,跨过去吧,春天不远了;永远不要失去发芽的心情。一如我在书本上摘抄下的雪莱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在等待宣告胜利的那个日子,等待种子穿越层层冻土萌发而出的那天;等待三月末,也许是四月初,每一位心怀爱和温暖的人一起所期盼的发芽的春天。 (文/临床医学系 李君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