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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北京夏日长

作者:公管1701张卓尔    
2020-06-15     浏览(138)     (0)




  夏风骤起的时候,我正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放空自己。
  眯着眼的同时,忽然就感受到了这个季节独有的闷热气息。
  路边的瓜车上还架着喇叭,用方言描述果肉的香甜,肆无忌惮且旁若无人。身旁的老妪摇着手里的蒲扇,“咿咿呀呀”地说着吴侬软语。不知怎的,我又忆起了某年北京的夏,明明已过去许久,却在此时悄然想起。
  去北京是一件很机缘巧合的事情。翻开书正好看到林语堂先生的文字:“北平是清净的,这是一个理想的城市,那里有空旷的地方使每个人都得到新鲜的空气,那里虽是个城市却调和着乡村的清净,街道、狭胡同、运河,这样适当地配合着。”我心一动,转而买了一张独自前往北京的车票。
  北京的夏与南京有相似之处,然总归有其独特的地方。
  相较于南京的湿热,北京的夏似乎只剩下干燥。列车平稳地一路向北,我的内心也由最初的激动开始变得惴惴不安。到站时已临近傍晚,北京南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包裹着我,将我向这座城市不停地推。站外蝉鸣切切,站内人声鼎沸。日渐西垂,总让人头脑沉闷,昏昏而欲睡。我拖着笨拙的行李箱穿进地铁口旁的胡同巷子里,轮子摩擦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像是频繁错音的曲子,惹人头疼。
  头顶是威力不减的日光,拐角却见一口“大水缸”。夏天最凉的该属自来水了,“咕噜咕噜”地直往外冒,里面冰镇着各种瓜果吃食,圆润翠绿的西瓜、饱满鲜红的西红柿,尽数泡在拔凉的水里。好像西瓜上市的时候,就会给人带来一种夏天已至的信号。再往前走,紧邻着墙角栽着一排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枝繁叶茂,斑驳树影里混杂着聒噪的蝉鸣,聊以附和这炎炎夏日。间或还有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偶尔唧啾几声,忽而又一飞冲天,横冲直撞,惊起一树的枝叶,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青砖绿瓦间,懒散着身子的猫狗窝在墙根处,肆意地荒废了一整个下午,悠悠然打着滚,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无数原本风尘仆仆的旅人驻足流连。出了巷子就是繁华的王府井大街,南起东长安街,北至中国美术馆,好不热闹。可是巷子里却像极了另一个世界,茶香四溢,宁静淡雅。岁月腐蚀着老树下的石桌,桌面上摆放着还未来得及下完的一盘象棋。横马跳卒,车攻炮轰,你来我往间,下棋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身上洗得泛黄的白色背心,和每走一步都吱呀作响的人字拖,承载着浓得化不开的儿化乡音,却从未改变。
  当真正日落西山时,夏天的北京就显得更加鲜活了。通往天安门广场的地下通道里聚满了人,席地而坐的小贩叫卖着老式冰棍,捧着麻酱凉粉儿的人三五成群、狼吞虎咽———没有芝麻酱的夏天,似乎是不完整的。胡同里的画面渐渐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喧嚣热闹的商圈与接踵而至的人群。长安街上的汽车鸣笛声盖过了蝉鸣,唯有天安门城楼依旧静静地肃立着,穿越了无数历史的尘烟与风雨的洗礼,沧海桑田间,金水桥、华表、国旗与站岗的哨兵,在夕阳下留下其独一无二的坚毅背影。
  广场上的红旗被降下,晚风带来了入夜的黑,带走了一天的时光。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北京的夏在循环往复间,消逝又重来,像是被一寸寸推移的光影,然永不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