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学 - 《河南大学报》
“孔式”幽默
作者：杨睿佳
2019-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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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学期开始学习古代文学的缘故，我重温《论语》这部经典，竟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孔子是古今公认的圣人，也正是由于他是圣人，我们不但把他圣化，还把他神化了。因为他的思想可贵：放诸四海而皆准，传之百代以为宜。所以这些振聋发聩的木铎抹杀了他温和长者的幽默感。孔子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宣传自己的道德观念而周游列国，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却总能泰然处之，始终不改他那安详幽默的态度。叶公向子路问起孔子，子路没有回答，孔子对子路说：“你何不对他说‘他的为人，发奋向学几乎忘食，乐道忘忧，（他沉醉在这一切之中），以至不知岁月悠悠老之将至。’”孔子一生以教、学为职志，但他从不自满自夸，孔子在这里对子路说“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看似是在夸自己，实则也是孔夫子用一种“调皮”的语气用来反面鞭策吧！
我们须知孔子不同于程朱宋儒，他有“人情味”，他的话很多是闲适轻松的话，率真话，脱口而出的话，甚至还有些开玩笑的话。我们想要真正读懂《论语》，首先要理解孔子对门人说的这些话，了解孔夫子的真性情。
孔子对门人总是毫不避讳，有不同意的观点就指出。“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这句话的意思是，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听了说，“再思，其实就够了。”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的话可能是季孙自说或时人称季孙的话，“三思”应该和“慎思”一样，未必一定是要思“三”次。孔子这批评，也是一时兴起，向门人说句戏言罢了，孔子何必去计较那多出的一思呢？实在多思少思要因事而异，事有须千思百思的，亦有一思便可的！
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子路整天喃喃“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贪图不嫉妒，还有什么行为能不好呢），孔子听得腻了，也只好用幽默的话堵住他的嘴：“这两句话值得你整天念叨吗？”
原壤蹲着等孔子，孔子说：“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着用杖敲了敲他的脚胫。原壤与孔子老交情了，可是他那么没礼数！不成体统，这蹲着等人太不像话了，孔子敲了敲他的脚胫，“老没长进”，愠怒中含有几分亲切。
孔子到武城，听到琴瑟游吟的声音，孔子微笑着说，“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回答说，昔孔子曰是如此。“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孔子说，“你们听，偃的话是对的，我刚才说的是开玩笑的！”孔子看见子游以礼乐施教，自是衷心欢愉的，可是他却微笑着开了一个玩笑，连孔子自己都说“前言戏之耳”。
所以，孔子与门生闲谈的语调是我们把握《论语》的关键。我印象最深的便是“空空如也”篇，孔子说，“我无所不知吗？并不是的，有乡下人问我一句话，我脑子里空空洞洞的，一时想不出一句话做回答，东说一句西说一句便说不下去了”。我透过书本都能感受到孔夫子的那份可爱。
我们不得不佩服《论语》的高度写作技巧———真是呼之欲出，栩栩如生。当然我们更欣赏孔子的高度幽默感———不愠不火，恰到好处。
总而言之，孔子让我感到最为钦佩的便是于“闲谈”中出真理，“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就是说，如果成富是可以求得来的，叫我做马车夫我也愿意。这类不加修饰不加掩盖的言辞都是孔夫子真情实感和幽默的自然流露。程子曾说“凡看论语，非但欲理会文字，须要识得圣贤气象。”如果我们“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会读”。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这首文天祥的《正气歌》让我们共勉。（文学院2018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