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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学 - 《上海大学》

守望·传承

黄阿忠

2019-07-05     浏览(578)     (0)

  在中国,油画的成长相对于西方而言还是很年轻的。油画传到中国,最先登陆的地方是上海。徐家汇土山湾创办的由外国画家执教的油画工场,是中国第一个油画学习班。而后,一大批有志于油画艺术的青年远渡重洋,或去美国,比如说李铁夫;或去法国,比如说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或去日本,比如说倪贻德、关良、陈抱一,等等。他们有的是正儿八经的留学,有的则是走走、看看的游学。待他们学成归来后,在上海形成了一个油画创作的热潮。他们创办了诸如“天马会”“白鹅画会”“决澜社”等美术团体和机构,同时也积极投入创作。那时候,他们的团体活动和创作基本上都在上海,一时间,上海的美术创作、美术展览活动呈现一片繁荣景象。
  纵观他们的油画创作,可以说是各呈风格、形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我想,这是否就是最早的“海派油画”,或者说是“海派油画”的源头?当然,我无法,也没有资格来界定。不过,有一点我是坚信的,当下上海油画的状况,无论形式、风格和理念等,一定是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条线发展而来的。换句话说,两者是有内在基因传承的。
  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学习前苏联的油画,其油画风格、形式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文革的“高、大、全”,“红、光、亮”等观念,又使艺术偏离了方向。然而,上海油画骨子里的“洋派”“小资”是无法挥之而去的。油画的罗曼蒂克、典雅、精致(不是描摹得毛发毕露的那种),是在适合的土壤中生长而成的。城市的建筑、都市的生活造就了郁德里罗、劳特累克;室内一隅的水池、浴缸和方桌台布的红酒香肠又孕育了博纳、维约尔。同样,上海这座城市也具备了培育这枝盛开异彩的油画之花的环境、空气和养料。
  在经历了各种运动,遭受了众多劫难后,油画最终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激活。1979年1月,《十二人画展》在上海举办,严寒的冰)消融,预示着春天的来临;随之,同年下半年在北京开幕的《星星画展》,同样是吹响了进军艺术的号角。然从参展的作品可见,两地艺术审美的取向截然不同。前者的作品题材皆为风景、静物、历史故事等,而后者多为讥讽现实、涉及时政等,从而更进一步显示出了上海画家的观念和对绘画的理解。我以为,上海的油画,从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就逐渐形成了对于这种审美的认知。保持强烈的个性,坚持艺术的品格,追求形式和意趣,崇尚文化及修养,是上海画家的追求。所有这些精神,从骨子里流入了上海画家的血液之中,代代相传。
  曾在中国美院观其建校86周年回顾展。作品挂满了一个个展厅,观展过程就像是一个宏大的阅兵式,一队队队列从眼前经过。一幅幅油画作品展示了油画发展的历程,体现了各时期油画风格的演化。在二楼的一个展厅中,陈列了林风眠、吴大羽、倪贻德、方幹民、庞薰琹等画家的作品。这些作品离我们至少七八十年历史,却依旧散发着浑穆的气息,大有风流独步的格调。他们的作品不大,却有着感动至人的大气象,让人流连驻足品味。
  还必须说说我们的学校,那所曾经座落在上海西区凯旋路30号的美术学院。那个地方实在太小,除去两幢大楼和一幢貌似“别墅”的老式两层楼建筑外,其余的都无法称道了。然我们却在“螺蛳壳里”做着油画的“道场”。在这里,我们可以追溯油画的源头,延续油画发展的传承。我们亦可看到各种风格、形式的追求,以及坚定的艺术守望。多少年来,全国各地的艺术人才在流动。从北方过来的,从西部移居的,形成了一个互相交流、融合的势态,从而又获取了一种兼容并进,使我们在沿承“海派”前进的道路上,得到了更多的收益。
  当下,油画的推进,已不再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了。有句话叫做“条条大道通罗马”,通往艺术的道路也不仅仅一条而已。这就要求我们每个油画家都要尽力发挥自己的才情,找到自己发展的一条道路。油画创作需要我们对立意、形式、构图、色彩、气韵、趣味等方面的研究,自然的生机是我们追寻艺术机趣取之不尽的源泉和根本。修养的积累,气息的蓄养是油画创作的灵魂,而精神的贮存又是气息生生不止的原动之力。
  守望前贤代代相传的艺术,沿承列朝大家贮养的气息,是我们这一代画家必须做到的。古人云“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这也是从另一方面阐明了绘画聚气,蓄气的重要性。至于一所学校,目前的画坛,乃至整个时代,也需要将具有艺术气息的艺术家聚集起来,并形成一股涵涵大气,那么,重现油画的新局面也就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