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大学 - 《兰州大学报》
历史学家 赵俪生
2019-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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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俪生(1917—2007)，原名赵甡(读“莘”，《诗·大雅·桑柔》有“甡甡其鹿”之句)，字俪生，以字行，山东安丘人，著名历史学家。先后在河南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山东大学等校任教，1957年辗转来到兰州大学。2007年11月27日在兰州逝世，享年91岁。早年从事苏联文学翻译和革命文学创作，以冯夷等笔名发表过不少译作、剧本和小说，后专于中国土地制度史和中国农民战争史,晚年专攻先秦文化，探讨中国文化的源头。先后出版著作16部，发表论文200余篇。赵俪生在学术研究方面师承多方名家，研究领域广泛，文、史、哲皆有建树，尤其在历史研究方面独树一帜、冠绝群伦，在农民战争史、土地制度史、文化史三个领域进行了开拓性的研究，被人们称为“上个世纪文人的典范”。赵俪生在学问研究方面以理论思维见长，道前人所未及，自行体系，形成鲜明的“赵家风格”，堪称中国当代史学的奠基人之一。
1917年，赵俪生出生于山东安丘，祖父和外祖父都是举人。祖父在光绪朝做内阁中书，父亲是位破落诗人，不务家人生产，酷爱填词，家中生活难以为继，母亲就带领3个姐姐和赵俪生到青岛做工谋生。
1934年，赵俪生同时被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录取，因为家庭困难，他选择了有公费的清华大学，在外文系学习。但是不久后，赵俪生发现外文系的课没有意思，就转入到文学系听课去了。一二·九运动爆发以后，赵俪生走在队伍前列，表现英勇，得到了清华地下党的负责人之一蒋南翔“革命热情很充沛”的肯定。七七事变后，赵俪生被党掌握的牺盟会派往离石做抗日动员工作，在那里与出身河北正定世家的高昭一结为夫妇。
1957年8月，赵俪生被调往兰州大学，任教期间先后为兰大学子开设了中国古代中世纪史、中国农民战争史、中国土地制度史等课程。他备课非常认真，课前会把课上所用的文献资料全部浏览一遍，思索推敲讲授的内容体系，把提纲和重要的资料记在小本上，反复斟酌细节，将讲授内容在脑海中融会贯通，形成体系。用赵俪生自己的话说就是：“我上课是理论派和考据派的折中使用。我教课的特点是，每教一段，先对这一段历史作一个总述，我在备这一段总述的时候，要花很大的工夫，有时候要翻二十四史里的很多东西，把脉络理清楚……既有考据又有理论，学生很喜欢。”在家人的印象中，赵俪生在讲课前都要闭门备课，每讲大课，夫人高昭一用“如临大敌”几个字来形容。夫人高昭一回忆及此，总是满怀心疼，“每逢俪生上完三节课回家，即使隆冬季节，他的衬衣、衬裤都被汗水湿透了。”
赵俪生的讲课风采给学校领导和学校师生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并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著名历史学家王家范曾说道：“解放前，中国高等学府历史课讲得最好的是钱穆，解放后，则首推赵俪生。”江隆基校长，曾亲自带领崔乃夫、丁桂林等学校领导，连续听了赵俪生两年的“中国通史”课后，评价说“听赵俪生上课是莫大的享受。”历史文化学院王希隆曾写道，“听先生的课，是一种享受，他高超的讲授艺术，高度的概括性，对史料运用的娴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十年来，我听过不少名家的讲座，能讲到他那个水平的确实并不很多。”
著名东欧问题研究学者金雁回忆说，“先生上课时极投入，常常达到忘我的地步……我们总结了赵先生上课 有 ‘五绝’：一绝是板书，二绝是文献，三绝是外语，四绝是理论，五绝是博而通。”（关于“五绝”，另有版本是指：板书、口才、古文献、外语和理论。笔者注。）正因为赵俪生讲课水平高，他的课深受大家喜欢，常常是座无虚席。1980年秋季第一学期，他为历史系77、78、79三个年级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开设了明清学术思想史课程，在上第一节课时，将近300个座位的教室全坐满了，一些没占上位子的人只好自己找来凳子坐在走廊上。听课的人除了本校的师生之外，还有许多人是专门从外校慕名而来，其中不乏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90年代初，赵俪生不顾年事已高，曾在旧文科楼给学生们开讲座，120多个座位的教室连过道中都挤满了学生，没能进入教室的学生挤在窗外听课。1978年，赵俪生招收了土地制度史和农民战争史两个专业的7名研究生，全部课程都由他一人承担。据高昭一回忆，名义上是7名学生，其实教室里挤得满满的，所有文科高年级大学生及新入校的文科研究生，都来听他的课。
赵俪生还非常惜才，留下一段招生佳话。1978年，赵俪生第一次招收研究生时，秦晖考试成绩优秀，可只有初中学历，而且先天性青光眼，右眼失明，左眼视神经萎缩，裸视力0.2，矫正视力仅0.7，录取时阻力很大。赵俪生放出话说：“如果不招秦晖，我就一个也不招了。”还说：“秦晖就是失明，也可以成为又一个陈寅恪。”秦晖谈及赵俪生的知遇之恩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想我一生最大的机遇就是能够师从赵先生”。
赵俪生还非常热心地帮助其他教师，每当其他教师有学术上的疑难向他求教,他都尽自己所能予以帮助。杨建新评价赵俪生是“满怀热情、扶助年轻人的导师”，是“作为旗帜，领导兰大历史系发展的导师”。赵俪生非常认真地修改了吴景山的作业，给了90分的高分，还写下了“水平不坏”评语。吴景山对赵俪生老师给予他的评价非常感激，并认为“能够得到先生的肯定，无疑是对我这个初步踏入史学殿堂的晚辈学子的很高的鼓励和奖掖。不过最令我至今惊讶和感动的是，先生对我作业中的错字与标点符号都作出了更正。”
离休以后，赵俪生虽然长期赋闲在家，但他从未停止学术研究，不少成果和回忆录都是在此期间完成的。同时赵俪生仍然关心着历史系教师队伍的建设和学科的发展，经常给前往拜访的研究生和青年教师们以学术建议和指导。时任历史系主任王希隆经常去看望赵俪生，“我们每次前往，先生与高先生总要出面接待，很兴奋地交谈，问及系上的发展情况，对取得的成绩表示高兴。当我们给先生介绍目前取得的成绩和今后的发展方向等情况时，他总是表示高兴、欣慰。”
“可杀方知是霸才，心高云汉舌风雷，可怜盛世存儒雅，好近班书酒一杯。”山东大学殷焕先教授赠的这首诗，恰如其分地概括了赵俪生的一生。赵俪生学贯中西，博通经史，对兰州大学人文学科，尤其是对兰州大学历史学科的优良风气，具有重大而特殊的贡献，是兰州大学文科的一面旗帜，是兰州大学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