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大学 - 《聊城大学报》
悼子建
作者:□文学院王春晓
□文学院王春晓
阳光在柳条上洒下一抹新绿,鳞片状的云朵在瓦蓝色的空中堆出错落有致的图案。我踏着春天的脚步来到鱼山。
鱼山脚下,我驻足仰望:如削的峭壁上,孤松矗立,苍翠笔直。山坳在季节的巡回中将黄又绿,岁月在青松满身的纹理上流逝不停。几间坍圮的房屋,静静扛起生命的轮回。在这里,时间像一把没有人坐的椅子,寂静是唯一的声响。
山路上,迎春花开,摇落一地金黄。“羊茂台”边的树叶已绿,却再也看不见气宇轩昂,高吟“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曹子建;“洗砚池”旁的草色又青,却再也找不到挥毫泼墨,疾书“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的陈思王。或许,“梵音洞”里的仙曲仍会在某个如水的夜晚响起,只是如今再也无人能赏:假若,“浴仙池”里的仙人再次归来,也会为只影飘零的才子涕泪沾裳。当“甘心赴国忧”的梦想如花般凋零,倔强的你选择在不曾修剪的荒芜书页中寻找灵魂的出口。我知道,你平静的脚步里,埋藏着沉重与忧伤。
野花藏匿在灰褐色的石缝中,山风迎面吹来。肃穆的天空下,黄河静静地流淌。仿佛怕惊醒了熟睡的精魂,没有风浪,没有声响,神圣,安详。也许,在那个宁静而忧郁的年代,无数个花影满堤、酒阑人散的夜晚,你也曾站在这里,带着最美的祈愿遥望故乡。只是我不知道,当黄昏哑然,黑夜像树一样越长越高,你是否找到了家的方向?只是我不知道,这如镜的河水和河水中辉映的群星,是否能抹掉你心中豆萁相煎的怅惘?如今,只有一只小船泊在岸边,固执地守望着已经隐入水中的希望……
千余年的岁月,像一个调皮的孩童吹着口哨离开。把往昔吹成了历史,把春风吹成了秋霜。然而,那墓穴前的石碑依然骄傲地矗立着,宛若你的灵魂,坚毅高洁、不卑不亢。于是,时间成了对逝者最好的祭奠。泛黄的纸页上,那些掷地有声的诗句,像一双双瘦弱的手紧紧抓住过往的时光,让才高八斗的陈思王不至于空留“零落为山丘”的惆怅!
夕阳下,转身离开的刹那,我听见———时间踩在草地上的足音,在空灵的山谷中,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