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 - 《武汉大学报》
□ 婴宁
心灵的取景框
[散文]
文章回忆了作者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时光,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和成长过程中经历的变化。作者希望像高飞的纸鸢一样坚定不移,储存下校园点点滴滴的山水,用心记录的风景最为美丽。
看到相机还觉得新奇的时代,我老是模仿似地伸出双手食指和大拇指,比划成一个取景框。里面的世界是小爱美莉那群会跳舞的玩偶,阳光中化作泡沫的小人鱼,落在我圆圆面颊上那滴滚烫的眼泪。那时的我,还是个每天抱着安徒生童话入睡的孩子。梦里还在想着,一大早我就要跑去告诉妈妈,冰箱上的糖果是我偷拿去幼儿园分给伙伴吃的,要像《皇帝的新装》里的小男孩一样诚实又勇敢。
这就是时光吧,在回忆里变得悠远而明亮。就像手心的糖果,我们心心念念地捧着舍不得吃,可是等到了目的地再一看,那些糖果都已经不知不觉散落来时的路上。
元旦,就这样以不可预计的迅疾临近。
流光溢彩的圣诞节是一场庞大假面舞会,狂欢之后走向平静的人们,总是习惯执拗地把元旦这个纯粹物理性质的分界作为梦想的起点。或许,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契机华丽转身,于是成就了不朽以及遗忘。
想起《颐和园》里的余虹,“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不是一张少女的脸,而更像是一张成熟女人的脸。错综的心愿,早熟的感情,太多冷漠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新的一年快要来临之时,我生命的十位数字终于由“一”跳向了“二”,然而天天念叨的长大并没有在零点钟声响起那一刻奇迹般出现。大抵是一辈子的娃娃脸孩子气模样,为人处事依旧有尖锐的方式,却学会了对未亲身了解真相的事物保持缄默,尽管外界已是甚嚣尘上。
像临水看花之人,2009,倾听了太多芜杂的故事,写下了很少激昂文字。我自知不是个称职的记录者。大多时候,只是静静走过那些飞逝的流言,因为相信,喧哗与躁动过后,总会有永恒的坚守。或者已经过了心悸的年龄,我无从愤青,也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喜欢有阳光的天气,在教五门前空地仰头看天。那些翱翔苍穹的纸鸢,总是能把握住自己的方向。
时间过往,我遗失了曾经,离童年的英雄,童话中那个国王面前仍会童言无忌的小男孩越来越远,愈益长成了一个不愿直言的人。冷眼旁观,时代留给了这个百年学府,让心中那些思绪,忧虑以至焦灼,湮没无息。
还是会和往常一样,背着双肩包笼着耳麦,攀上理学楼红砖路;还是穿梭图书馆高大的书架间,手指抚过那些遗落的尘埃;还是会把自己汇入食堂匆匆的人群,等一碗香浓藕汤;还是在漫山遍野火红的曼珠沙华中央,微微地惆怅;还是站在枫园路口,仰望枯零枝桠间曼妙的天光……静谧无言的是身边的建筑。泛起青苔的岁月,就在它们悠久的守候中一天天滑过。立于樱顶,听风声过耳,揽校园全象,古旧的楼群,郁郁的草木,还是有登高赋歌的豪迈,带着珞珈学子亘古不变的博大和骄傲。
这一年,我在沉默中遗失,又在沉默中获得,虽不如《论语》“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却多少懂得了文者讷言的道理。我愿如珞珈学府一般无声眺望;愿如高飞的纸鸢风中亦不至摇摆不定。
我已几乎记不清童年摄影的喜好,却愿如彼时一般赤诚,把心灵化作一个取景框,储存下这里点点滴滴的山水,用心记录的风景最为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