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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逮 长 鱼

作者:穆忆    
2018-10-15     浏览(70)     (0)


  我的老家地里下河地区水源丰沛、鱼虾鲜美,自是少不了鳝鱼,家乡赋予鳝鱼一个很形象的名字———长鱼。于是乡下的半大小子大多怀有逮长鱼的绝技,有着逮长鱼的经历和美好的回忆。
  我八九岁时三叔十四五岁,夏天的晚上他和祥叔举根柴油火把、拿着竹钳子、背条尿素袋,就会直奔村东头成片的水稻田而去逮长鱼。
  在一阵高过一阵的蛙鸣声中,三叔和祥叔一条田埂一条田埂地搜寻着,到了中间一块田的第二条田埂时,只见一条重约五六两的大长鱼翻着泛黄的肚皮惬意地躺着,另一条长鱼尾部浸在水里头向上仰着,以酷似海马的造型在沉思着,还有一略微小点的长鱼挂在田埂上……“这三个家伙敢情刚开完会,开累了,哈哈!”话音刚落,祥叔瞅准了长鱼头与颈相连的部位,用竹夹子逮起了那条“海马”放进了尿素袋里。三叔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并用拣起那条小的,葛优躺的那条大长鱼似乎意识到不妙笨拙地想翻身开溜,三叔眼睛地冒着光,右手掐住大长鱼颈部七寸左手托起其尾部,快、狠、准地将其生擒,祥叔急忙赶上去请其入袋,三条长鱼兀自在袋子里翻滚腾挪,我们继续沿田埂搜寻。
  走了七八条田埂后,祥叔的袋子里已经装了十几条长鱼,他们俩撑开袋子看了看,依旧不满战绩,决定再掏几条大长鱼。两个叔叔虽没有读过《诗经》中的“匪鳣匪鲔,潜逃于渊”这两句诗,但也深谙长鱼的习性。他们举着火把,用夹子拨开杂草,沿着沟渠边找长鱼洞。“小芳,你记住了:光滑的是长鱼洞,毛糙的是蛇洞!”叔叔在自我提醒的同时,不忘教我一些常识。“小芳,快,举火把,抓袋子!”祥叔叫道。我胆怯地看着蠕动的袋子,不敢伸手去接。祥叔看见我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将袋口打了个结后,放在渠上,自己用脚踩着。我接过火把举着,三叔跳进渠里,拨开渠边一处冒着水泡的洞口的水草,将手慢慢地探了进去,最后小手臂也伸了进去,一步远外,祥叔拖过袋子,单膝跪着压住袋口,先是俯着身子,最后趴着也将手臂伸进了一个对应的洞口。原来,长鱼虽不像兔子有三个窟,也知道用前后两个洞来防身,在前追后堵的强夹攻下,两头逃蹿的它最终难逃厄运,它的头被三叔牢牢箍住,身部在拼命地挣扎。这是一条重达七八两的“庞然大物”,肚皮的黄色发出淡淡的光,黄褐色的背部一个又一个暗黑的斑点清晰可见。两个叔叔天衣无缝地配合着掏了七八个洞,捕获了五条比较大的长鱼。他们用渠里的水洗净手臂,提着战利品,一路高歌“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第二天,他们将小一点的长鱼在开水锅里氽水后,捞出来将头用一根钉子固定住,然后用绑了布条的半截钢锯条划开长鱼,去肠、剔刺、切丝,与新割的韭菜炒,上盘后撒上一层胡椒粉。他们还废物利用,将装了长鱼卡的和一小块砖的淘米篓子用绳子吊着沉到河里,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小木桥木棍做成的桥面上,过半个把时辰去提一下,倒出活蹦乱跳的虾后再放进水里,如是三番便吊到了一盘鲜活的小米虾,配上本地的小蒜爆炒,又添了一盘菜,至于那些大长鱼往往暂时舍不得吃,会放在桶里养上三五天,留待应客。
  时隔多年,韭菜炒鳝丝那香喷喷的味道还时不时地在某个午日勾起我记忆中的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