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璇
第一次踏上西行的列车时,窗外陌生的景致让我一时怔忡。终于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上了自己选择的路,我该是高兴的,可密不透风的车厢内混杂的味道、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响让我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背井离乡的酸楚,满目风景也黯然失色。我告诉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我想要的生活。
独自生活的这一年间,我时常抱怨这湘北的天空怎么也同北方一般沾染了压抑的霾色。那抹让我欣喜的湛蓝被连绵的阴雨吞噬,连同家乡一起成为了久违的记忆。厚重的乌云还未散去,秋冬的湿冷又在不经意间袭来。
渐渐地,我开始习惯了这座小城的潮湿多雨,也学会了常备些除潮用品来应对这入骨的湿气。我常常在电话中对好友笑称我这四年将要打完一辈子的伞,然而语毕又是一阵气氛微妙的沉默。每每时节交替,我忍不住惦记着家乡此时的模样,惦记着亲人和旧友是否也更换了衣裳。
从前,我最羡慕那些人浪迹满天下,四海可为家,我总是满不在意地说中国只有这么大,去到哪里都不远。而如今,曾在我眼中不值一提的区区一千公里,却让我就此错过家乡的春秋,四季于我,独剩冬夏。
我再没勇气跟曾经温言软语劝我留在他们身边的家人叫板,却又放不下那份强撑面子的倔强。直到某个无眠的夜里,我推门去阳台透气,抬眼望着天空时猛然明白何为“月是故乡明”。我再难骗自己,或许,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