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晨的楼道安安静静,偶有的流水声和脚步声也只是凸显了晨起的慵懒。在这样的时辰里,“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沉重的脚步声间杂着些许的咳嗽声显得不合时宜。
她一只手用力地抓着冰凉的扶手,另一只手拿着几个袋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走完了六楼的楼梯,于是就顺势靠着扶手喘着粗气歇一歇。军训时被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穿出风采和青春的迷彩服,套在整洁的内衬外。可迷彩并没有将她变得年轻,反而在不断的工作中变旧。她的脸因为爬楼梯更加地红了,短而稀疏的眉毛不时就会与显现的皱纹拼凑在一起。圆圆的眼睛向上看着天花板,鼻子稍显挺拔,却也零星的散布着斑点。厚厚的嘴一张一合,缓慢呼吸。等了一会儿,她向洗漱间走去,手里拖拽的磨损严重的绿色编织袋在和地板的摩擦中发出声响。
看到只增不减的垃圾,她会微微叹口气。把装垃圾的袋子放在地上,拿起大拖把开始清洗,直到污水变清,才会开始擦洗走廊。将灰尘和头发丝仔仔细细地推到垃圾桶边缘,将地板弄干。佝偻着背擦完地还只是个开始,之后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将垃圾桶拉近到触手可及的地方,从堆积如小山并且散发着异味的桶里,把饮料瓶和废纸或是那些可以被回收的东西,塞进其中一个编织袋里,其他的垃圾便归为另一个袋里。她的手裸露着,黝黑,指节粗大。长时间的姿势让已经很大年纪的她感到不适,她便会站起身伸伸腰,捶捶早已酸痛的四肢。每天两次的打扫,每次六个楼层的垃圾、楼道和楼梯,是她的工作,也慢慢地融进了她的生活。
夏日的一天早晨,堆积成小丘的垃圾桶里出现了大半块西瓜。西瓜裸露出红色果肉的一面被保鲜膜封着,证明它的新鲜。她像往常一样先看一下垃圾桶,预估一下工作量。在屋里的人们很快听到她充满怒气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所有的情绪是为了那被浪费的西瓜,甚至从这西瓜中反映出与她固有的珍惜每一粒米的观念相背离的想法。然而这叫嚷并没有促使西瓜的主人站出来,只化成了空气中的微粒。她只好落寞而又不甘地转身继续工作。
她有一个孙女。小女孩经常穿着粉红的棉袄站在楼道里等她,圆圆的眼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一次,小女孩跟着她进了洗漱间,想要帮她些忙。小女孩尝试拿一个垃圾放到袋子里,抬头用眼神询问是否分类正确。她温柔的笑着,皱纹随之舒展开,用慈爱的语气教着小女孩如何分类。结束工作之后,小女孩拉着她已经变脏的手,她拿着、背着颜色不一的大袋子,欢声笑语的下楼。
这个校园里的很多地方,有着很多保洁人员。她属于这个群体,和其他的我们不知道姓名的人构成“他们”。他们日复一日,细致认真地担起生活重担,也从这重担里获得生活的柴米油盐,带着辛苦和欢乐,体会着生活和温情。即使有时这重担会让他们弯了腰,也未曾放弃过生活的一切,只是默默承受着,并从这中间提炼生活的美好与值得。就像食堂阿姨收拾完卫生后会将食堂当作舞台放歌一曲,校门口早市上买菜的姐姐嘹亮的叫卖声,城市环卫工在破旧小车前插着五彩的小风车。
他们在为这个城市辛勤劳作,为这个城市默默奉献,我们真诚的道一声:您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