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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理工大学 - 《山东理工大学报》

戏虽已完 情怀犹在

———观《霸王别姬》

作者:■机械工程学院 耿建    
2017-04-07     浏览(53)     (0)

这篇文章是对电影《霸王别姬》的影评,作者通过分析角色和情节,表达了对经典影片的敬意和对时代变迁的感慨。作者认为张国荣的演技是影片的灵魂,他通过代入角色,让观众进入程蝶衣的世界,展现了个人在时代变迁中的转变和坚守。最后,作者认为程蝶衣的结局是“演一个完整的虞姬,最后小石头诡异地一笑,好像在说:你终于离开了这个与你格格不入的世界。”。


  十四年前的四月,哥哥走了。
  我不是张国荣的粉丝,甚至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解。但《霸王别姬》的盛名,早已如雷贯耳。借着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打开了这个尘封已久的文件。本身不是狂热的影迷,写不出什么具有深刻意义的影评,但总觉得,看完这样的一部经典影片,总需要写点什么表示敬意。
  千娇百媚的虞姬,力拔山兮的西楚霸王,本是脍炙人口的英雄美人,只是囿于天命的捉弄,成了悲剧。媚到骨子里的程蝶衣,一举便是风华绝代,一动便让千花低蕊,“不疯魔不成活”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实在是贴切,戏与生活早已分不开的他,从唱对“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的悲剧。沦为时代牺牲品的段晓楼,面对日本人时的不卑不亢,是身为中国人的骨气,而为了救师弟低三下四地求袁四爷,是身为师兄的担当,但当他觉得自己找到归属却又被自己人抛弃之时,他失去了西楚霸王的霸气,他向那个扭曲的世界投降,不惜出卖自己的兄弟、妻子,只盼苟且偷活,悲剧性的设定表露无遗。
  我看到的,是本应成为红尘知己的二人为命运所戏弄的故事。其实,程蝶衣的知己应当是袁四爷,应当是青木,应当是像他一样尊重戏的人,应当是痴迷于戏无法自拔的痴人。一个经典画面,北平沦陷,程蝶衣的贵妃醉酒在剧场上演着,这时突然停电,场内一片黑暗,而程蝶衣仍然在演着,袁四爷在黑暗中坚持看着,青木在灯亮之后站起脱下手套带头鼓掌,这便是无声的语言,是其他人不懂的语言,程蝶衣说:“青木如果活着,京戏会传到日本。”还有,袁四爷临死之际还不忘迈着方步,这便是痴,与他一样的痴迷,一样的“不疯魔不成活”,但是,他的心里却只钟爱着自己的霸王。而段晓楼是个很现实主义的人,他分得清生活和戏,他对程蝶衣说:“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可那是戏。”他懂得委曲求全,他明白所谓的世道,所谓的谁说了算,所以他逐渐与生活妥协,逐渐为世道让步。但是在一开始,他是知道自尊的,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他会向给日本人唱戏的程蝶衣啐吐沫,和闹事的国民党军队打架,倾尽家产为程蝶衣戒毒。但是,当他一次次地向时代妥协仍不被时代接纳之后,他为人处世的准则崩溃了,他的价值观修正过太多次,在一次次的重建中,他逐渐迷失在了思想变革的浪潮中,最后他只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片中最大的矛盾,便是懂戏的不能听戏,而听戏的却不懂戏曲真正的魅力。懂戏的都是旧时代的达官贵人,或曰,地主、恶霸。而普通的老百姓,是很少听戏的。袁世卿懂戏,但他真的是地主吗?对不起,如果他不是,就没有别人是了,所以他就是地主,必须是地主。而那些普通人知道吗?或者,他们关心他是不是吗?不,他们在意、关心的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身的利益。这样一个设定,既是时代大环境的反映,又为后面真正的高潮做铺垫。最后,段晓楼们莫名其妙地成了戏霸,成了牛鬼蛇神,曾经打个喷嚏都能出几条人命的角儿,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成了时代的罪人。而究竟真相如何,那些伟大的无产阶级又何曾在乎过,他们在乎的,还是自己。这部分镜头的展现,足够隐晦,也足够大胆。
  真正的高潮,是段晓楼面对红卫兵追问时的崩溃,是段晓楼追问程蝶衣“他跟袁世卿,他,他,你有没有,他,你有没有”,是他说“我不爱她,我和她划清界限”,是程蝶衣歇斯底里地辱骂“你是西楚霸王你都投降了”,是他开始对着菊仙咆哮“他自从遇见你就一直不太平”,还有菊仙,在最后的悬梁自尽,最讽刺的,是她还穿着新婚那天的红装,屋里点着的也是结婚时才会用到的红烛,仿佛她最珍贵的那天从来都没有离去一样。
  考究的台词也是很大的亮点,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解放军进城时那组镜头。“怎么着,这虞姬要见霸王还得隔条乌江嘛,快快快,再不快点刘邦就打过来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影片本身的意思,刘邦的汉军,是红色,而那时候的红色,代表的便是……一切不言而喻。之后,他们想的甭管谁当道都得听戏的画面,没有出现。相反,他们这些角儿渐渐地沦为真正的下九流,人民的敌人,新社会的败类。而此时,段晓楼的霸王,似乎已经宣告了结束,他学会了委曲求全,学会了说正确但不一定对的话。而程蝶衣渐渐为时代所不容,渐渐走向了时代的另一面,他的另一段悲剧,正悄悄开始。
  不得不佩服的,是张国荣自身的代入感,他的的演技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溢美之词去夸赞,正是这份自然的代入感,才是这部戏真正的魂,才是最能让人感受到震撼的原因。顺着他的镜头,你竟不知不觉进入了程蝶衣的世界,进入了那个时代变幻政权更迭的世界。如果说《东邪西毒》中的张国荣表现了自我救赎,那《霸王别姬》中的他就深层次地展现了在时代变幻中如何不忘初心从一而终的执迷不悟;一个改变,一个不变;一个展现了个人的转变,一个反映了时代的变迁。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错了,你又错了”,至此,程蝶衣的梦终是醒了,他终于明白,他是男儿郎,他做不回风华绝代的虞姬,所以他选择圆了自己的梦,以虞姬的方式结束,从而让自己演一个完整的虞姬,最后小石头诡异地一笑,好像在说:你终于离开了这个与你格格不入的世界。
  戏终是唱完了,但结局死的,我觉得不是程蝶衣,而是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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