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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咱们最高能飞多高？”
“1200米，咱们这次飞行的最高高度。”
“师父，让我来爬升上去吧。”
“行，注意仰角和速度。”
……
“飞行动作做的还可以。”
“师父，风景真美。”
后舱的师父没有回答，也许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吧。
在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我想跳下去。又像是突发奇想，又像是计划了好久，是我在想，但又不是我在想。
扳下安全带的锁扣，解开伞包的束缚，左手手掌撞开舱盖的安全栓，把舱盖向后拉到尽头。1200米处的空气有些冷，有些潮湿。双手撑起身体，安全带和伞包带从身上脱去，带着师傅声音的电信号还没传到我的头盔里，我已纵身跃出机舱。
伸展开身体，闭上眼睛，风托着我，下落，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三年前……
我第一次失败的如此彻底。
面对着和我预想相去甚远的一份高中录取通知书，我不知道之后的路该怎样走。一时间悔恨，自责，愤怒一齐涌上心头。脑中一团乱，无数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轨迹，有那些成功的，辉煌的，精彩的，就一定要有那些与之相对的，世界就是这样，总要维持平衡的状态。一切事物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每个人都很渺小的，传奇会被记住，其他的都会被遗忘。我可能……至少平衡了一个很顺利的人生吧。三年后会是什么样呢？但愿不会太坏吧。
回头看到飞机渐渐变小，只有手指大小了，变得越来越快了。
回忆继续在脑中再现。
半年前……
我知道了一切努力化为虚无的感觉。
今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呢？这样的一个决定背后是一条路的两个相反方向，我不知道要怎样选，只能一直摸索着向前走，直到没得可选。
如果能再选一次，我想我会选另一个吧，到头来，还是白费了辛苦。不过多少也算是成功了，这样选就是因为我这次绝不能失败，失败的滋味很不好。
最高的大厦在我的视平线上，我知道，很快了。
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时间一点一点回到了现在。
几周前……
我体会到了将一个人摧垮的滋味。
“你现在后悔么？”
“有点吧，比我想象中要苦。”
军营的生活是我从未曾了解的，去亲身经历之前一切还只是想象，我从未预料到这里的是受如此历练锤打之地。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苦，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摧残，梦想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想要成就一个人就一定要先摧垮一个人么？也许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也许我承受不住这样的考验，我……也想放弃了。
我要离开这里……地面飞快地冲向我……
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一天，我飞在空中，我来到了我自己能达到的，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这是一次朝圣，我被带到了迷雾之上，向蓝天朝圣，向飞行朝圣。信仰就是在你脑子里所有想法在争论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告诉你，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一瞬间其他所有的想法都会被扔掉，你对这个声音坚信不疑，无论这个选择将带来的是什么，是痛苦，还是磨难，你知道你只管面对就好。每一次面临选择就像是一次净化，把每次出现的杂念和邪念剔除出来，聚拢成另一个自己，最后将这个自己抛掉。只剩下最纯净的灵魂的肉体会变得更轻，会飞得更高。
我的信仰，叫戎马一生，舞于九天。
(作者为北京大学元培学院2016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