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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法大学 - 《中国政法大学校报》

:一生何求 (永恒与一天)

作者:途  □张    
2009-04-28     浏览(181)     (0)

  永远到底有多远?
  或许只是一天。
  时间只是一个孩子。朝雾笼罩在狭长的海岸线上,生命在步 入暮年后依稀见到烛火将近熄灭的征兆,从明天起,亚历山大将 有一场长途旅行,折叠剩余心力,不携带任何行李,包括回忆。
  每天清晨,对面的同样白色窗帘随风摆荡的陌生人总用同样 的音乐回应亚历山大,一种重逢的暗示或者宿命的巧合。亚历山 大在路途中打消了寻访的念头:以同样的姿势沉醉,他们就能彼 此安慰。
  安娜身为人母的字句溢满亚历山大从未正视情结,回忆里的 真实和错误除了亲历者自身,没有任何旁人能够了解甚至窥探。
  亚历山大离开女儿的公寓,怅然若失的带着暮年的感慨,流 浪没有终点。
  阿尔巴尼亚灾祸遍地,战役蔓延,小男孩偷渡边境后的世界 风) 连绵仍然是一场灾难,被挟持被贩卖。
  这个世界怎么会变得这么坏?坏的几乎要失去生存下去的勇 气,坏的要怀疑 跋涉千里的原 因,坏的人人都 在苦思冥想如 何去爱。安哲的 镜头里总是有 纯澈小男孩的 清净眼神,却都 未涉人世便经 历上帝安排的 苦难。谁来收留 谁来挽救谁来张开胸怀屏息苦难释放幸福?无从揣度。
  亚历山大在这一天里注定要四处漂流。他拯救了他,他不知 道他也安慰了他。
  安哲镜头里的边境总是苍茫的似乎世界没有尽头。亚历山大 带着小男孩到达希腊北部与阿尔巴尼亚接壤处,但他们又神奇回 头。流浪还是归乡,村庄里婴儿啼哭,火光四溅…战争,永恒的思 念所寄托的意念———家乡,化为难以到达的没有眼泪的诅咒。
  逃亡和迁徙是在灾难里反复演习及至最为深刻和自然的动 作,恐惧几近吞噬心灵,埋葬永恒。
  一首未完成的不朽。一个流浪回乡的诗人。一段意象里最为 亲近也最为陌生的旅途。流浪是为了回归,在沉静的放逐和浓密 的思索里完成对自我的满载和问候———以更驯服的姿态回到母 体,回到永远的栖身之地。
  身在母国却没有操练母语的可能,是极尽保护也扎在每个流 浪人心头的荆棘。买来的词汇和语言所构筑的未完成不会完整, 不存在完整。躲在暗处的男子所捍卫的另一种生命执著的样态, 歌颂革命拯救母国,只言片语的拼凑。《被困的自由者》,伟大的悖 论。亚历山大余生都将被困,失去自由。
  逝去的年岁里,碧蓝的大海,银白色的沙滩和餐具,母亲的喃 喃和安娜的热恋…竟在一天里,一切生活样态的无常和逃遁周遭 的疏离,以无比清晰的影像重回脑际,与那个错过无数光阴的孤 独者骄傲重逢。
  明天有多远?人为什么会腐朽?人为什么要漂流?
  坚固的过往在大脑沟回的来回间失去重力,淋湿了伤心的大 街,游行学生用热血或者无知选择生命的进行时。
  一个在探访回忆中任由被细节摧枯拉朽,一个在擦身死亡中 初识生命之本质的无常。骄傲一生的作家、诗人亚历山大和阿尔 巴尼亚小男孩交换恐惧、眼泪、历史和脆弱,共度一天的剩余,时 针将要顺时针滑过的节奏。
  公车上来往人群不断,在自己的围地里都保持自在的独立没 有任何交集或侵略:追逐女学生的男青年、寂寞而快乐的乐团和 孤独返乡的被困自由者超现实现身…最完整的生命横断面一览 无遗,这就是难以挣脱的窠臼,没有逃离的困囚。
  这一天要结束了,阿尔巴尼亚小男孩坐上回家轮船,命运依 旧堪忧。
  因为将要去趟冰冷死亡河流看到一切真相,才有这浅浅幸运 与永恒短暂问候。却在另种时空关怀里逆时针看到从前的疼痛、 流失、忏悔、和永远静止而无从感知不被习得的爱。
  只是一天时间,每分钟都在意识里追问明天路程所需,不知 不觉里,追问费尽一生心力,到达不费多少等候。“永远或者一 天”。亚历山大没有听清安娜的回答。在第一次问的时候。
  一生何求。
  这是另外一个译名。我更喜欢的一个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