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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学院 - 《三明学院报》

古 厝

作者:翊  李  07汉本    
2009-05-15    

作者回古厝,尽管环境破败,但因为对奶奶的思念而回去。奶奶的爱情故事是传奇性的,她对古厝的坚守是为了陪伴和记忆的沉淀,而不是永恒。作者感到深植于古厝之中,明白无论怎样逃离,他都离不开古厝。





  许久没回古厝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那里有什么值得我特别留恋的,阴暗,潮湿,破败,它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与这个新的时代格格不入。然而我又必须回去,不是为了那栋了无生气的祖厝,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人……忘了这是我第几次来劝奶奶了,一次次向家里的自告奋勇,却最终在她一贯的微笑和摇手中无功而返。于是只能在古厝之中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重复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门槛,一间又一间的房间,等待着她用那一堆过气的器皿做的午饭或晚饭。
  人生中总有着那么一些颜色对于我们是有着特殊意义的,我们在一片鲜红之中睁开我们的双眼审视这个彩色的世界,这是我们一生的开始。却又在一片白色之中离开这个世界,伴随着锣鼓声,哭泣声,白布,白花。无论这是一个怎样壮丽的生命旅程,却是让一个小孩子所害怕的,于是他会奋力地跨过那些对他来说高得不行的门槛,跌跌撞撞地逃到一个外面的世界。在沙堆旁抓起一把沙子,再让它从手中滑落,一次一次地重复着,直到在夕阳的黄昏下看到一个哭泣着的女人把他抱起,这才让自己手中最后一把的沙子滑落,落在一片黄土之中。
  奶奶的爱情故事是有着传奇性的,一个富家公子在自家的阁楼上对一个采桑叶的女子一见钟情,于是这惊鸿一瞥,使她成了当时众多女人羡慕的对象。奶奶后来说起这一切时却只是微微一笑地说:“别的女人千方百计地想进入这栋房子,她们又怎么能知道房子中的人却是想逃出去的呢?”我惊异于她的话和钱钟书有着这么惊人的相似,后来反倒释怀了,一个女人用她的一生在一个家族中领悟这么一个道理不会是一种骄傲,却是一种悲哀。
  吃饭时跟奶奶提起既然想留在这,那不如把祖厝翻新一下。奶奶却只是沉默着,然后突然走到那口荒废了多年的井旁说:“该走的总归会走,没必要刻意留住什么东西。”突然之间似乎懂得了她那坚守的信念了,不是为了什么永恒,而只是为了剩下日子里的一些陪伴,为了一些记忆的沉淀。
  又一次的无功而返,依然如往常一样把脚高高地跨过门槛,一种童年之时的经验,疼痛和伤疤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它却存在于这栋古厝的历史之中,存在于我内心的某一个阴暗之处。回头再望一眼古厝上的牌坊,醒悟到这是以前就该明了的了,无论怎样的逃离,我却是早已地深殖于这栋古厝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