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大学 - 《安徽大学报》
三舅 李巧玲
我的三舅今已近四十岁了,如今他远在重庆,和我已有多年未见,但他却是我孩提时代最为熟悉的人。细细想来,竟有不少事情值得回忆。
三舅年少时,学习成绩很好,在一帮兄弟姐妹乃至同村伙伴中最为拔尖。他是唯一一个从他们那里考上县里高中的人。虽然成绩好,但也爱玩好赌,时常因为和别人玩弹子纸牌而发生矛盾,最后通常以打架收尾。尽管身上常年带着伤,却因体格健壮而不曾吃亏。他是我外公的骄傲同时也是一块心头肉,三舅个高健壮,相貌硬朗,头脑灵活,反应也快。外公在队里做会计时,经常带着他这个小儿子去额外加餐,在家里也最偏爱他,好吃好穿的都先尽着他。
三舅在高中时的学业渐渐没落了,也许是高手太多,也许是玩得太过火,无心向学。总之他的高中没念完就退学了。为此,外公气得牙痒痒,拿着皮鞭呼呼地抽了他一顿,赶着他去学校,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去读书了。闲下来的三舅每天游手好闲,在村里四处乱窜,农活也不干,跟着外公去队里也不愿意。后来也许是想出去见见世面吧,他跟着同村一兄弟偷偷跑了出去,一两年没有音信。就在家里以为他回不来了的时候,外公突然收到了他的来信。大致意思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想回家。船上工人却不放人走,希望外公来解救他。最终,经过一番周折,外公花钱托人把他带了回来。这次回来以后,三舅粗糙了不少,性格倒是好了很多,外公的话也愿意听了,只是染上了好赌的恶习。这些是我从父母口中得知的。
三舅按外公的意思来到了合肥,跟着两个姐夫后面做装潢工作。他学东西快而精,很快便能独当一面,单独完成油漆工作,而且活做得精巧,很受业主欢迎。随着房地产行业的迅速发展,装修行业也逐渐热火了起来。三舅精明能干,那几年带着一些小工赚了不少钱。后来还开起了公司,派头也足了,把自己打扮得油光粉面,身边常有美女作伴,却就是不肯结婚。理由竟是还没玩好。
每年暑假,我都会跟着三舅去外公家里避暑。他常常把我举起来骑在他的肩上,和以前一样四处闲逛。带我去河里捞虾,去田里抓青蛙(三舅说田鸡),路过小卖铺就就呼呼啦啦扯下一整条零食给我抱着。他偶尔也会去和别人玩牌,只是不带着我。我的暑假作业大多靠他完成,有什么不会的,他基本上是分把钟搞定。三舅对我很好,但也很严厉。我练字帖时,他不让我照着上面描,非得拿个本子在下面写。写得丑了一棍子就上来了,疼得我直掉眼泪。
外公那几年因为儿子有出息,着实风光了一把。可惜好景不长,三舅好赌的习性一直没改变,他的家业被输个精光。再次变成穷光蛋也有三十岁了,之后两年,一直郁郁寡欢,活儿也懒得做了,也不认真结婚生子。整天就在兄弟姐妹家蹭吃蹭喝再蹭点钱花。搞得周围人都烦透了他,他却依然不听劝,拿到钱就去赌。
后来,妈妈给他说了门亲事,女孩是重庆那边的,身上有点小毛病。我见过她,她是断然配不上三舅的。可是他却同意了,没有婚礼,只是家里人吃了顿饭,领了个证就在一起了,后来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此时,外公已经去世几年了,如果他看到这些,该有一丝欣慰吧。有了孩子后,三舅偶尔出去打个工,赚几个钱,加上兄弟姐妹时常接济他,日子也还勉强能过。只是还是出去赌钱。他和舅妈一直吵架,想来过得也是不舒心。终于,某天晚上他来到我家,带着舅妈孩子。他是来找我母亲给买火车票的,他们要去重庆,因为欠了一大笔赌债,没法在这个城市呆了。伴随着轰鸣的响声,三舅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过年时通个电话。
时光荏苒,对于三舅,我的情感是复杂的,有亲近也有难过,更多的是遗憾。无论如何,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和家人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