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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师范大学 - 《华南师大报》

记者手记:

流淌在丰流之上

作者:姚梓晴    
2015-04-28     浏览(143)     (0)

文章总结了文学创作与生活的关系,指出优秀的文学创作来自看似平凡的生活,创作者们通过精准的观察和思考揭示物的本原,文学是历经生活磨洗的文雅。文学创作在当今时代变得轻易,但值得人一读再读的著作却大不如前。

    在“花地文学榜”的分享会上,沈苇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一早被鸟鸣声吵醒,打开窗一看,在宾馆的两边有两棵盛开的木棉树,上面的鸟儿像羊一样在游牧。”坦然直接的字词就像在我们面前摆开了一张毛边的宣纸,深浅夹杂的墨迹渲染出一个灵动写意的清晨。

    歌德曾说过:“我只不过有一种能力和志愿,去看去听,去区分和选择,用自己的心智灌注生命于所见所闻,然后以适当的技巧把它再现出来,如此而已。我不应把我的作品全归功于我的智慧,还应归功于我以外向我提供素材的成千成万的事情和人物。” 大概这一句话便足以透彻地道出了文学创作与生活的关系。刘亮程生长于新疆,脚下踏着的土地干燥温热,便也把文字烘烤得明亮硬朗。他坐在一片荒野上,将满山坡开花的草形容为“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草惹笑了”,在这些简单纯粹的灿烂之间,他反思自己过于严肃麻木的生活,以至于“忘了对一朵花微笑,为一片新叶欢欣和激动。”优秀的文学创作总是打动人心的,而那些直达人们心底的文字正是来自于看似平凡的生活。生活是不会穷竭的丰流。抛却黄钟大吕,创作者们更偏爱返璞式的文字,用寥落素净的几下便擦亮了我们的感受,甚至呈现出我们预期之外的惊喜。

    我们惊讶于作家对于某一事物描绘程度的细腻极致,羡慕他们的生活丰沛饱满,却恰恰没有想到,所有素材与情感的来源也仅仅是来源于我们同样身在其中的生活。我们觉得生活索然无味,期盼能够与他们交换。而真相是,即使双方的位置得以变换,生活依旧是那个模样。真正对生活调味的是我们自己的感知,我们认为它是索然无味的,它便是无聊寡绝的;而创作者们认为它是诗意美丽的,它就是灵动轻巧的。生活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的生活天生便适合创作,不一样的是我们看待事物与生活的角度。

    优秀的创作者们总是能精准揭露物的本原,而这一敏锐的本能是一次次思辨的沉淀,中间夹杂着一个本我的转化。

    文学是历经生活磨洗的文雅。古人受文言体制所限,不得不力求字字珠玑,方能达到《文心雕龙》中对经典的要求:“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而在连饥饱都无法保障的年代,写作不仅无法带来收入,甚至还要倒贴钱购置笔墨。那时的人们被环境所困,不得不珍惜每一行能够书写的空间,重视每一笔能留下的痕迹,反复思量,辗转琢磨,才化作一个个凝重厚实的字符。前人所有的努力皆旨在最精确地表现出高于生活之上的思考。而如今,文学创作却是那样轻易的。我们能够自由痛快地表达,随心所欲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流泻语言的代价越来越小,但内容反而显得过于轻巧浅薄,值得人一读再读的著作大不如前。毋庸置疑,珠玉之言总是比零散随意的碎语更有价值的。优秀的创作者在写作时不追求素材的新颖或奇特,而依靠思考与视角的深邃。他们将生活中的每一样事物放置在阳光下,抖尽灰尘,细致工整地摊平,慢慢感受着纹理粗糙的凹凸,用所有的感官去剖析它们美的本原;虔诚之上,还有不舍昼夜的思考,只有经过思考的文字才经得起时间淘洗。

    生活之于文学,就像肥沃的土壤;文学之于生活,是终究会破土而出的树。它必须扎根于沃土,也总要站起身来,看得更远。或许各异的时代与地区文学有着不一样的模样,但总归是这样根柢槃深,枝叶峻茂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