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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财经大学 - 《山东财经大学报》

一处风雪两白头
——读张岱《陶庵梦忆》有感

2015-03-26     浏览(74)     (0)

王丹妮读张岱《陶庵梦忆》有感,文中描述张岱痴于山水,白描擅长,赤子之心令人感动,晚年沉湎于清梦,慨叹繁华尽去,愿意与张岱一样遥思往事即书之。

一处风雪两白头
——读张岱《陶庵梦忆》有感
□法学院  ○王丹妮
  初识张岱,年岁尚小。初二的语文课本上读了他的《湖心亭看雪》,那场西子湖畔的细雪便在我的心中纷扬至今。
   “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张岱,字宗子,居绍兴,生死于明清之际。家世殷富,少有捷才。然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时文不成,学仙学佛,学种地,皆不成。而江山风雨飘摇,国破之后,遍历八方,写风物九州奇崛。
  便是如此一贵公子,“少为纨绔,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人,好鲜衣,好骏马”。前半生的繁华似乎就是为了后半生的苍凉铺垫,电光火石间,少年纨绔沦为前朝移民。为了些许故国之思,也许在某一个风雪之夜,他归隐于山,生活困窘,用秃笔伴着缺砚,以枯淡的墨迹完成了《陶庵梦忆》,后人得以从其文字中一窥明末烟云。
  张岱有泉石膏肓,痴于山水,癖于园林。四时西湖景不同,他却能够用不同笔墨娓娓描绘其灵秀;张岱有浓墨重彩,擅于白描,乐于精致。“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痕、点、芥、粒,寥寥几笔,尽显风貌。张岱有锦绣心思,传人撰史,力求其真。在他笔下,余若水之避世甘贫、沈歌旭之侠肠高义、王月生之清高孤傲,触目尽现。
  我爱极他的赤子之心。
  隔着数百年时光,我恍若还能够看见他孑然一身,于钱塘潮涨之前,于笙歌阑珊之处,于锣鼓吹打之时,于十里桃花之下,呆望痴立,看人潮聚散,看雪泥鸿爪,看故国寂寂。他是极爱热闹之人,人声鼎沸处必然会有他,直到繁华散尽,依然有他,唯清风一尺明月一丈陪他。
  怎么不说那黍离之悲啊?
  蒋捷、姜夔、张岱。任是谁都一样,漂泊于天地间,不求入仕,隐而不出。张岱的知交沉湖殉国了,他又如何不想?命数躯体尽报故国,可是啊,心底又如何放下?他的世界已经尽数倾塌,和满洲铁骑有关,和李自成有关,和历史的洪流有关。这是属于他的繁华和他的苍茫:既赋予了他极致荣华,又何必将那场浩大的宿命再降临于他?休说那王朝倾覆,人事沉浮。于是他的晚年耽于清梦,梦里依旧是大明王朝,依旧是年少繁华。
  我高一那年买下《陶庵梦忆》,张岱便在心中挥之不去了。无论是窥人燕子、扇底桃花,还是王涯花鸟、杜陵云山都在心中挥之不去了。
  他归山之时的漫天飘雪,又白了后世多少人的头?只是落得茫茫大地真干净!
  也许有日我亦会旧交零落、半生漂泊,我也愿意同张岱一样遥思往事即书之,直到人事消磨,碧水还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