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南叶西唐
作者:地信1401韦雨舟
幽冥湖是蜀中唐门最奇特的景致,不同于别处的树木葱茏,飞崖峭壁,幽冥湖总是附着冰、积着雪。那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泛着凉凉的寒气,白雪碧水,人迹罕至。
小唐门总喜欢偷偷搭着风筝来到这幽僻之处。
“婆婆,婆婆!我来看你了!”小唐门欢喜地跑过去,道:“今天给我讲什么故事啊?”
唤作婆婆的人修长的手指一扯琴弦,勾出一个悠长的尾音,“小唐门,我就真有如此年迈?”
“可是,你头发都白了啊。”小唐门这时才注意起眼前的婆婆。除了那一头银丝外,姣好的面容和光洁的肌肤皆昭示着这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只不过女人的眼中总覆着化不开的寒冰,满目的凄怆小唐门看不懂。而且婆婆的衣着打扮不似同门中人,上好的衣料和金灿灿的配饰,小唐门认得,那是西湖叶家的衣服。
西湖叶家,藏剑山庄,以问水诀与山居剑意两套剑法闻名于世,铸剑技艺更是堪称第一。
“婆婆,你是藏剑的人么?”小唐门说着把脚伸进水中,不自觉地晃荡起来。
“嗯。我姓叶,名审。”女人的声音清亮冷冽。
“那你来唐门干嘛?”
“等人。”
“谁?”小唐门猛然回头,正对上那人满溢着落寞的眸子,如瀑的银发随意搭在鬓侧,落在琴弦之上。那样子,小唐门完全没法把眼前人与心中所想的西湖女子的影像重叠。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小唐门总会在幽冥湖畔,看到许多和婆婆一样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他们总是苦口婆心地说上一番,女人的漠视,总惹得他们甩袖离去。
这时,躲在石头后面的小唐门会快步跑到女人面前,仰起头,疑惑地问,“婆婆,他们要接你回藏剑么?”
“是啊。”
“那你不愿意回去么?”
“因为我答应了我最重要的亲人,要在这里等他。”
女人往前踱了几步。凝视着不远处的悬瀑,没了言语。瀑布落入深涧发出的响声此时也听得格外凄凉。小唐门这才注意到女人一头银发上绑着一个唐门的深蓝色发带。暗暗的蓝,衬着女人的背影,让小唐门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小唐门也曾听起堡内的大人们说起幽冥湖的那个藏剑女子。大家都说,叶审在唐贸离开那天,一夜白头。明明好生开朗的西湖女子,偏偏像疯魔了一般整日守着幽冥湖。整日不言不语,看得让人心疼。
“那唐贸去哪了?”小唐门急迫地问道。
这时候,大人们总会用各种理由岔开话题,避而不谈。不管小唐门如何追问,也只能换来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以及无数次叮嘱,“不许在叶审面前提起唐贸这个名字。”
再后来,小唐门也逐渐成长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唐家堡弟子。繁忙的出行任务,让他对于儿时见过的那个婆婆的印象也渐渐逝去。
偶然间,在满地红枫的峡谷之中,唐门看到了一对交叉着的重剑和千机弩。明亮的黄与幽深的蓝亲密地交织,如同紧紧依偎的两人。唐门鬼使神差地走上去,轻抚着重剑上锈迹斑斑的纹理,这才看到剑身上刻下的小字:
唐贸,卒于枫华谷。妻审将独守幽冥,望三生石畔还能与君相见。
唐门这才想起幽冥之湖,相传乃是阴阳之间距离最近的地方。
不再年少的唐门每每想起这些,总觉得看到了唐贸与叶审十指相扣,漫步林间,女人黑发如墨,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