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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大学 - 《吉林大学报》

蒲公英盛开的地方

作者:黄宣植    
2015-03-13     浏览(62)     (0)

本文描述了作者在新北市侨爱新城,走访不同家庭并采访他们的经历,讲述了老一辈人对眷村的回忆和对家的热爱。眷村见证了个人命运的起伏和时代变迁。作者在新竹、花莲、台中、台南和高雄等地的眷村走访中,感受到幸福传递的美好。


  一2014年的最后一天,新北市,侨爱新城。空气里弥漫着一旁小摊飘来的糖炒栗子的香气,小区在夕阳余晖的镀衬下,一片金色。结束了一天的访谈与摄影,我收起相机起身离开。身旁的张妈突然叫住了我,拉着我胳膊,让我抽一副她做的对联。
  “新年到了,讨个好彩头,有什么心愿吗?”
  “真能实现吗?希望新年能找个对象。”
  我打开装着对联的红包,仔细将平放其中的对联展开,“惜福,随缘”。“惜福福常在,随缘缘自来”,张妈抬起头看我,“小伙子,人生无常,珍惜现在你有的,对象自然也会有的”。二来到台湾的第一个访谈,是在杨粲如家进行的。我和丽春姐,由粲如引路,伴着台北的温温细雨,一路搭车,来到位于阳明山旁的粲如家。
  一入家门,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粲如的爸爸妈妈早已在家中迎接。桌上摆放着为我们准备的手工制作的点心与面包。主宾落座,访谈很快开始。生于、长于眷村的粲如爸爸,是地地道道的眷村二代。杨爸爸记忆力很好,至今依旧能记得眷村生活的一些细节与儿时的情景:由竹篱笆围成的卷舍与庭院的样子;和眷村的小伙伴们一起,与邻村的小孩子打架;过年,小朋友们从家里偷腊肉,到旷野里一起烤着吃等等。印象中最深的是杨爸爸至今依旧还能很形象地学出来自眷村的大妈卖馒头的声音,“馒头嘞,山东的大馒头嘞!”
  身为士官的儿子,杨爸爸读书很好,经商后很多生意伙伴也都来自大陆,并与杨妈妈一同将四口之家布置得温馨舒适。在杨爸爸提供的老照片里,能够看到,一个人从少年到青年、壮年、中年的历程,岁月逝去的无奈,和女儿逐渐长大,成熟的幸福感。三王妈妈是我们在新竹眷村博物馆旁一处四川饭馆就餐时认识的。1948年随军官丈夫来台。作为这个四川料理的老板娘,同时也是一位老成都人,王妈妈至今还能讲得一口标准的成都话,并每年回到成都,游山玩水,同时将四川最正宗的食材带回到台湾来。王妈妈今年已将近90岁高龄,每天依旧会到自己的饭馆里坐一坐,和熟悉的客人聊聊天,或者和临街的老人们打打麻将。谈起过去的眷村生活,王妈妈说得最多的就是物质上的艰苦和与之相对的邻里之间的感情的融洽。
  如每个远离家乡,不得已暂居眷村的人一样,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大时代下,个体如浮萍般随波逐流,每个人的命运紧紧与时代这条船联系在一起。从大陆来到台湾,再在台湾落地生根,组建家庭,打拼事业,一直到事业有成,儿女长大,每个人的经历如此相同,却又如此不同:有当年在抗日前线为军人做文宣工作的李奶奶,“年轻的时候能跳能唱,别提多漂亮风光了。跟着部队在全国跑,哪里有日本鬼子就跑到哪里”;父亲是海军中将的王叔叔,我们从他父亲的照片里看到了一个少年从德国留学岁月开始,持续半个多世纪的影像记录,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我国20世纪30年代威海卫的海防布置、早期德国鱼雷艇的装备等等。但不论他们的经历有何不同,波澜传奇也好,平淡似水也罢,跨越半个多世纪的种种经历,让他们能够更从容地看待这一生的种种,也把对生活的点滴感悟、透彻、回忆、感动与我们分享。四从花莲的大陈一村,到台中的彩虹眷村;从台南的二空眷村,到高雄的左营眷村,虽然眷村眷舍多已破败,礼堂里也热闹不再,但在这些墙垛背后,却挡不住绿意盎然。一朵朵蒲公英盛开在墙角缝隙间,在无人的庭院里生根发芽,昂然挺立,似乎在等待着风将这里曾经的幸福传递下去。就像老一代眷村人,对下一代,对我们所诉说的一样。也许,只有走过眷村,才能了解眷村;只有陪一个眷村人走过漫长的路,才能感受到一个眷村人对眷村的这份爱,对家的这份爱。(作者系法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