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东大学 - 《鲁东大学校报》
滋养着村庄的田野
作者:魏文亭
印象中,我们生活在村子里。但我们真正赖以生存的却是田野——有了田野,一个个的村子才能落地生根。
村子星星一般散落在田野中。其实,在若干年前,村庄所在的地方原本就是田野的一部分。先人们迁移到这里,在这里落了脚,盖起了房子,建起了院子,在艰难中披荆斩棘。日久天长,人们用双脚走出了一条条或宽或窄的道路。这些道路不光连着村子里的各家各户,而且通往村外的田野,通向更广阔的天地。
相比较而言,村子是狭小的,而田野却是广阔的——广阔的不光是面积,还有心胸。就如蓝天、大海般广阔。正是有了这广阔的田野,人类才得以生生不息,文明才能不断地延续。
人有偷懒的时候,但田野却从不偷懒。小麦、玉米、谷子、大豆、高粱、棉花……人所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来自这广袤的田野。不敢想象,假如田野不再肥沃,村子将面临怎样的处境?春天里绿海一般的麦浪,夏天里玉米马不停蹄地生长,秋天里醉人心扉的五谷飘香,冬天里蓄势待发的生机暗藏。一年四季,是田野多姿多彩的变化,酿出了滋养人们精、气、神的馥郁与芬芳。
风和日丽的季节,有广阔的田野做舞台,童年的风筝才飞得更高。秋高气爽的季节,有丰收的田野做后盾,年轻的风帆才扬得更远。
春天的时候,人们到麦地里挖麦菇菇,挖荠菜。用麦菇菇蒸粑拉子,把荠菜剁细了包水饺,吃起来齿颊留香。随后,只要有一场春雨的滋润,苦菜、灰菜、马乍菜也都长起来了。洗净了,苦菜可以直接吃或蘸酱吃,灰菜就烙馅食吃,马乍菜焯过后放上酱油、蒜泥凉拌着吃。那苦菜,不光可以佐餐,还有清热败火的功效。在填不饱肚子的年月里,这些都是难得的美味,是大自然的赠予。而田野则是它们共同的生长地。因为田野里有这么多天然生长的野菜可以吃,在那青黄不接的时节里,人们才能够从容淡定。
布谷声过,夏雨滂沱,把地浇透了。已在黑暗中呆了许久的知了猴摸黑从窝里爬了出来,以实现蜕皮成蝉的梦想。村外少人打扰,田间路旁的树下出的蝉也就特别多。打着手电筒,从村边开始找起,一直找到离村子有五里地的大道口或更远一些的北岭,一晚上就能找一塑料袋。回家洗去泥巴,腌起来,几天后就可以煎着吃了。在荤少素多的岁月里,这知了猴吃起来是特别地香。知了猴褪下来的皮儿,人们也捡着,那东西能治咳嗽,有专门收的,卖了钱贴补家用或给孩子买上学用的本子和铅笔。
炎热的夏天,我常常去地里拔草。雨水多的年份,野草总疯了一般地长。暑假里的不少时间,我就是在田野里度过的。家里喂的猪和其它牲口都喜欢吃热蔓子,回家吃饭时,我就挑一些好点儿的顺便带回去。家里的猪喂大了,卖的钱给我交了学费。而牲口也知恩图报,农忙时节使劲地干活儿。有了田野,许多事情就都有了着落。
拔草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会顺便逮几只蚂蚱。这翅薄腿长的家伙是弹跳高手,刚才还在草尖儿上站着,猛地一蹦,转眼间就没了踪影。如果是在水沟边,还能看到行动敏捷的青蛙,“呱呱呱”的叫声,如同清澈的泉水,算是夏日里难得的清凉悦耳的旋律。
天到了早、晚两头都凉的时候,玉米就该收了。这时,地里野生的“洋茄子”也熟了。洋茄子棵上原先绿珍珠般的果子已慢慢变成了紫色,味道也由酸变甜了。小孩儿们都喜欢吃这甜甜的“圆球球”。这东西,一年当中,只有这个季节才有,而且是可遇不可求。所以,能发现一棵洋茄子,自然是让孩子们喜出望外。还没把这熟透了的浆果放进嘴里时,人已乐不可支。当把洋茄子吃完时,嘴、手也都成了紫红色。在孩子们心里,那是快乐的升级。
而那黄澄澄的玉米,鼓鼓的大豆,腼腆的低头不语的谷子,那羞红了脸的高粱,那如云般雪白的棉花,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溢红飘香的水果,更是田野给予村庄的丰富而无私的馈赠。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田野默默地与村庄相伴。而人们也已离不开这与田野相依的村庄,还有一直呵护着、滋养着村庄的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