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大学 - 《温州大学报》
“被弃妄想”
她们都走了,我被留在寝室里。
门被风带上,传来重重的撞击声,胸口在一阵心悸的剧烈跳动过后,又和寝室里的时间一样渐入平缓,屋子里飘浮着委屈和失落。地上散落着鞋子,有的里面还塞着“换洗过期”的脏袜子;有一两个床位的柜门还来不及关上,因为主人们急匆匆收拾好行李后就去赴与旅游大巴的“约会”了;椅子上堆积如山的衣服,纠结成一团,辨不清干净与脏的界限……边上的人字拖被我赌气地一踢,滑到了墙角,哼,前几天大扫除后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持这份来之不易的整洁干净!前几天卧谈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们要一起去旅行……窗外的风猛地灌进来,撞得阳台上的空晾衣架吱呀吱呀地摇晃。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白黄的阳光溢满了燥热,这里还挂着一套套宽大的迷彩服,滴着凉凉的水珠,洗衣粉的淡香萦绕鼻尖,清爽的夏风携着热气吹得迷彩丛中的一抹纯白哗哗地响,那是灰灰的白长裙。灰灰,一个标致型美女,一开始我对她持有“敬畏”的态度,但后来,是她说:“什么‘你的’、‘我的’?以后只要是寝室的就是‘我们的’!”内心,稀里哗啦地被感动了,我对她崇拜升值。的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相处从生分的“客气”变得亲密的“不客气”,我们也从“我”变成了“我们”……食堂的饭菜香从窗外飘进来,快到午饭时间了。想当初,我一直秉持善良的本性,给偷懒却故意穿睡衣以表“宅寝室”决心的她们带饭菜,现在你们竟扔下我跑到厦门玩去了,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们饥饿得可怜巴巴的眼神!飘来的香味好熟悉,像小怡从家里给我们带的可乐鸭舌,诱人的棕黄色粘着可乐汁,入口后鸭舌的鲜美带着可乐的甘甜使得舌苔上的味蕾也激动亢奋起来,一场秋风扫落叶后,舔舔指尖上弥留的香味,回味无穷。听说温州的妈妈们都有一手好厨艺,托小怡的福,我们身在异乡却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那个夏天初次来校报到,我孤身一人满头大汗地拎着大包小包,狼狈地出现在寝室门口,惊动了当时还在午睡的小怡,她的欢快和友好却马上打破了初次见面的陌生,是她汗涔涔地帮着我擦洗床铺,采购生活用品,抬行李……每次提及对这件事的感谢时,她都无所谓似地戏谑道:“没什么啦,当时看你比较可怜而已……”我们也经常互损几句,但她一直可爱活泼,率真善良,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是,现在看着她们留给我的一寝室狼藉,她们真的会没带上我?
我无聊地踩着地板砖的方格子,原来安静可以把时间拉得那么冗长,想念和她们在一起的吵闹。我把音乐调到最大试图用它填满整个房间,范玮琪的声音唤醒阵阵熟悉:那几个晚上我们围着“家长”唱着《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吉他伴奏的青涩歌声化成清凉留在了夏夜里。“家长”像一个大姐姐,是我们对她的初印象,可是就像她的那把吉他,再酷的外形也能弹出柔和的音。她以对音乐的热爱,在寝室一遍又一遍地飚她引以为傲的高音,虽然我们有时会因为“听觉疲劳”而抱怨,但有时却会因为“习惯”而想念她的歌声,就像现在……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室友成为大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我们对每个人的认识都有从“最初”到“现在”的反差,都经历着“新奇好感”到“情感倦怠”。或许,我们不该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执拗于对方的缺点,因为正是在亲密的人面前,人才能卸下提防和伪装,暴露最真实。而对现实心怀不满的我们,有时极力想表现成熟,却总是透着单纯。
……黑暗中。
“嘿,‘楼上’的出声啊!……这么快就睡着了?还要不要继续卧谈啦?……”
“我们的旅行,刚刚讨论到……”
我回过神……
(何珍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