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彭林教授应邀作客由党委宣传部主办的本学期首场“承绍高风——文化名人东师论坛”,和广大师生畅谈了“礼仪与中国人文精神”。
报告中,彭林教授围绕礼是中国文化的核心、礼与中华人文精神、礼与君子风范、学习礼仪从鞠躬开始四个方面,系统阐述了礼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在当今时代修习礼仪的重要意义。
礼仪之邦不知“礼”
什么是中华之礼?“许多人一想到礼,脑袋里出现的就是电视中得来的诸如‘皇上圣明’、‘奴才该死’等戏词以及三跪九叩仪式的印象,这种理解是非常错误的。”彭林教授报告开场白直接而尖锐。“我国是举世闻名的礼仪之邦,可是近百年以来,我们对传统文化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批判,到今天不仅社会上没有礼了,而且我们连中华的礼是什么都说不清楚。今天的报告就是想正本清源,和大家一起看看中华礼仪之邦的礼究竟是什么,应该怎样认识它,怎么弘扬它。”
一堂中国文化课。在彭教授看来,中华之礼与西方人所言的文化几乎是同一概念,无所不包。
1983年,著名史学大师钱穆先生向美国学者邓尔麟谈及中国文化的特点以及中西文化的区别,认为礼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邓氏认为钱穆先生所论十分精彩,为之上了“一堂中国文化课”。
“中国文化是由中国士人在许多世纪中培养起来的。与欧洲文人不同的是,中国士人不管来自何方都有一个共同的文化。在西方人看来,文化与区域相连,各地的风俗和语言标志着不同的文化。但对中国人来说,文化是宇宙性的,所谓乡俗、风情和方言只代表某一地区。要理解这一区别必须理解‘礼’这个概念。要了解中国文化,必须站到更高来看到中国之心。中国的核心思想就是‘礼’。”
发乎情,止乎礼。在中国,礼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标志,是文明民族的标志,是修身与教化之具,是对人性的合理约束。彭教授解释说:“人有七情六欲这很正常,这是上天赋予我们的。但人的喜怒哀乐要‘发乎情,止乎礼’,不能像范进中举似地高兴得发了疯,也不能像马加爵那样郁闷得去杀人。”“东北师大的学生很大一部分都是未来的教师,你们是否有‘礼’,不仅会影响自己,还会影响下一代孩子。”言谈之中,彭教授对我校学生期望尤为殷切。
化学学院的刘同学说:“彭老师讲《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比照现在的流行文化,特别是流行歌曲的有些内容,真是不堪入耳。大学生不仅要抵制那些低极趣味提高自身修养,还要为改变这种无‘礼’之风作贡献。”
内外兼修 方能彬彬有礼
有网民对震后日本民众有序应对灾难的行为大加赞赏,说这是日本人的高尚品德。日本人看了莫名其妙,这难道不是每个人应该做的吗?在这个时候不排队、抢东西,不是一件极其可耻的事情吗?维持社会和谐到底靠什么?彭教授在报告中向大家提出问题。他给出的回答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天理,相信正气,相信公道,相信人有良心!为国治政,离不开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此“博爱”非彼“博爱”。一说到“博爱”,人们总会想到法国大革命提出的自由平等博爱。其实,我国古代就有“博爱”一词,而且含义较之法国的人都是上帝的子民,每个人都无区别,应该互相爱护的“博爱”内容更丰富。“中国的博爱源出《孝经》,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要孝敬父母,天子、诸侯、大夫一直到庶民都要孝敬父母,另一层是要孝敬天下人的父母,就是要博爱,建立大同社会。”
《孝经》里讲“礼者,敬而已矣。”钱穆先生说:“礼是以对方的存在作为前提的,而且是对对方多少怀有敬意的。”文学院的杨同学表示:“人在社会上为人处事一定要考虑对方感受,不能太自我。而且还要对对方有所尊重。因为你尊重了别人,才能换来别人对你的尊重,社会才更和谐。”
在报告进行到中间时,彭教授突然停下来问:“大家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开始,大家都愣了,因为以前很少有人会在讲座时问听众累不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把彭教授的“礼”体现得淋漓尽致,赢得师生一片掌声。
痛恨“八个牙露”。北京奥运会期间,有人提出“微笑是可以量化的”,而且“露八颗牙”的微笑是最美的。对此,彭教授激动地说:“真正的微笑是发自内心尊重对方,而不是露几颗牙齿。感动整个中国的舞蹈家邰丽华的微笑,一颗牙齿都没露,可是那种微笑真正让人理解了一个词‘如沐春风’。西方人的礼仪是‘形于外’,而中国礼仪则是‘内外兼修’。”
“现在的时尚是只讲外面,只讲包装,许多人每天花费心思学习怎么涂口红,怎么打底粉,袖子里面要比外面长出几寸,书包怎样背等‘技巧’。听了彭教授的报告,觉得外在形式其实真的不重要。比如说作揖,左手在外还是右手在外,腰弯多少度都不重要,内在的仁义礼智才是文质彬彬的真正支撑。”教育科学学院的李同学说。
德性淳厚 流露谦敬典雅风范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让彭教授感到难过和痛惜的是我们许多人在海外的 “无礼”表现,频遭外国人白眼。
彭教授教礼仪。《礼记· 玉藻》 中写道: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这九容是对古代君子言行的要求,也反映了现代人际交往的一些准则。报告会现场,为了增强大家对相关问题的理解,彭教授亲自指点同学们礼仪。
文学院研究生孙同学第一个与彭教授“配合”,演示一名晚辈与长辈合影。只见孙同学快步上前,从讲台右侧来到彭教授身侧站好。彭教授问他为何小跑而来。孙同学说道:“面对长辈招呼时,要‘小步快趋’以示尊敬。”彭教授高兴地说:“我在很多地方问过这个问题,你的答案是最好的。”台下想起了一片掌声。
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博士生李同学说:“不听彭教授讲礼仪,真的不知道一举一动都体现礼仪,都体现人的涵养功夫。”
清华四大导师之陈寅恪。讲到谦敬礼让,彭教授举了清华四大导师之一陈寅恪先生的例子。一次,有学生拜访陈先生。恰巧,先生的老父亲也在。年纪很大且已是学术权威的陈先生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身后,招呼学生入座。站在父亲身后是父子之道,招呼学生入座是待客之道。德性淳厚,流露于外的则是谦敬典雅的风范。
礼仪火炬 传给东北师大
“礼仪,需要薪火相传。如果有一天,我们优秀的礼仪文化只能在博物馆、古籍中才能见到,那将是我们民族的悲哀。而传递礼仪的主力军就是接受教育程度最高的高校师生。”
提问环节,有同学向彭教授提出了一个大家普遍关注的问题:我们有些礼仪规范已经过时了。譬如与人见面,是简单问候一声“你好”,还是要像古代那样上前作揖。彭教授说:“形式不是最重要的,但知道是对的,却不敢去做,这不应是大学生的风格。作为先觉者,就要以先觉觉后觉,不要怕孤独。要勇敢地为我们民族的文化去奋斗。”
彭教授最后对大家说:“今天我把礼仪的火炬传递给东北师大,希望大家和我一起把这火炬传递下去,生生不息。”听了彭教授的话,现场师生报以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