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春,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我国从此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这一年我考上了大学,我的人生春天也迎来了无限生机。孟秋,父亲送我到栖凤渡火车站,在这里我坐上了开往长沙的火车,高高兴兴地到湖南师范学院去报到。坐在火车上,我不只一次地想:怎么才能找到素不相识的师兄呢?在火车站出口,我观察、打听,终于见到了几位专程前来接我、却素未谋面的师兄:中文系七七级的邓力平、罗晓群和李火森。
在几位师兄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办完了入学手续,成了中文系七九级的学生。
我住学生宿舍3舍,几位师兄住在4舍。两栋楼之间仅隔马路和篮球场。他们常到我的寝室里来嘘寒问暖,我也向他们问这问那。
一天,火森师兄来找我。一见面他就说:“哪天我带你去认识认识王远泽老师?”
我不知道王老师是谁,并没有吭声。
他见我有些犹豫,紧接着说:“王老师是中文系教外国文学的老师。他的老家在柏林,他夫人李老师也是柏林那里的。王老师平易近人,待人热情。李老师为人随和,待人真诚。他们跟我是柏林老乡,跟你我都是永兴老乡。老乡见老乡,他们肯定会欢迎你。”
“过段时间再说吧。”我比较拘谨,不喜欢跟陌生而年长的人打交道。因此并不想去见这位陌生的老乡老师。
“说不定王老师将来上你的课,指导你的毕业论文。见见他很有好处。”他想说服我。
“你说的也对。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吧。”我还是有些迟疑。但是,“外国文学”这四个字却在我脑海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过了一段时间,火森师兄带我去王老师家。途中,他又向我介绍王老师和他的家人。
在王老师家,他向我介绍了王老师,并把我介绍给王老师。王老师和他的家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正如火森师兄所说的那样。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研究外国文学的学者。
后来,我和火森师兄常到王老师家去。有时火森师兄为王老师誊抄论文,我在旁边看书;有时,我们一起在王老师家吃饭。天冷时,我们还在王老师家边烤火边复习功课。每次去王老师家,所谈的内容都与外国文学有关,屠格涅夫、别林斯基、迦梨陀娑……都是那时在王老师家第一次听说的。
大四时的一天,王老师把我们叫到他家,希望我接替火森,为他誊抄论文。我满口答应。在我毕业前的几年里,王老师的所有论文,都是我用复写纸誊抄的。正是在火森师兄的引荐下,我与王老师有了很多接触。聆听教诲,耳濡目染,我对外国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阅读了大量外国文学名著。可以说,王老师是我的导师,火森师兄也是我的引路人。
毕业后,火森师兄被分配到永兴一中,成了一名重点中学的高中语文教师。那时人才匮乏,或南边下海,或改行从政,教师队伍不稳。他却坚守初心,安心从教。除了其中的两年担任永兴县教师进修学校副校长之外,一辈子都在永兴一中教高中语文。很早就被评为中学高级教师。
与一般高中语文教师不完全相同的是,火森师兄很重视学术研究。1983年,他就与恩师王远泽教授合作出版了《果戈理》,后又在《理论与创作》《湖南师范大学学报》等刊物发表了多篇外国文学、语文教学等方面的学术论文,受到同行专家的肯定。他乐于推介其他学者的学术著作,发表过多篇书评。他评介了王远泽先生的《戏剧改革家契词夫》《苏联文学新论》等重要著作,也评介过我的《形貌修辞学》《汉字修辞学》《汉字修辞研究》等。客观地说,评介研究外国文学著作,对他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因为他一直在研究外国文学,尤其是对俄苏文学有深入探索。但评介形貌修辞、汉字修辞方面的学术著作,却不能不说有些难度。倒不是说形貌修辞、汉字修辞有多么艰深,而是他对这方面虽有涉猎,却因时间、精力有限而无法专注于此。难能可贵的是,他评介我的形貌修辞、汉字修辞著作,不但观点正确,而且臧否得失,切中肯綮。这并非因为评介的是我的著作而刻意夸饰!其实,要正确评介一部学术著作,至少要在两方面努力:认真阅读原著,并且对该领域的其他成果以及该领域的学术进展有深入的了解和宏观的把握。而要做到这两点,却绝非朝夕之功!由此不难想见,火森师兄为了评介汉字修辞,是下了大功夫的。实际上,推介他人的学术成果,对他人是成人之美,对自己却是费力未必讨好。学术界很多人不愿成人之美,而火森师兄却乐此不疲,可见他的学术境界!
几十年来,火森师兄在从事繁重的语文教学、班主任工作之外,仍笔耕不辍。公开发表学术论文几十篇,出版了学术著作《散论集》,同时从事文学创作,出版了小说、散文集《压古岭传奇》。通过不懈的努力,火森师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集语文教学、学术研究与文学创作于一身、与大多数语文教师不同的语文教师形象。
火森师兄早年加入了民进,后又担任民进永兴县总支委员会主任委员。作为民进的先进会员代表,1995年他出席了民进中央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两个文明建设先进个人经济交流会。2004年,经过市、省的层层推荐,他作为全国先进基层组织负责人,参加了在北京召开的全国基层组织建设工作暨先进基层组织表彰大会。两次进京,既是殊荣,也体现了他对组织的忠诚,体现了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水平。加入民进多年,不仅丰富了他的人生,也成就了他平凡却不平常的语文教师形象。
几年前,火森师兄与夫人一起去了深圳,跟儿子儿媳孙子一起生活。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我们的兄弟之情却一点也没有少。他每次回郴,我们都会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也互赠新书,交流学术心得,谈谈创作体会。
作为一位高中语文骨干教师,火森师兄已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但作为一个学者、作家,火森师兄仍然在路上。希望火森师兄健康长寿,学术之树常青,文学之树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