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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大学 - 《长江大学报》

南京南京
□ 学生记者 韦燕兰

2013-11-10     浏览(51)     (0)

  南京南京,向南而行。
  当这一年走马灯的剪影转过大四的九宫格,连镜花水月也收不住离开的心情。鞋底的尘沙裹挟着枯枝烂叶,毕业旅行的逃离算是一剂挡不住感冒的板蓝根,在瘦绿的春天里藏下一片落叶。临晨四点,K1514,地点,南京。
  朱自清先生曾说过,逛南京像逛古董铺子,到处都有时代侵蚀的痕迹。这座被冲刷过无数次的古老城市,在偶尔残留的麦茬上,还能读出当年的金戈铁马。那些不时从高楼背后探出头来的亭阁檐角让人眼前一亮,走得近了,才能在门口依稀看到它存留的意义。合该庆幸或是叹息,一段段历史还能在现代大军的踢踏中留得一线生还,却也渐渐风化徒留外壳。明孝陵、夫子庙、江南贡院、中山陵、总统府……匆匆忙忙的中国式旅游只消一双眼睛去观赏已经被发现的光明,而我,一路却总想着觅得自己的奇幻游境。
  那一晚去夫子庙晃晃悠悠,却在巨大的孔子像前敬畏地不敢直视,仿佛自己是前来赶考的书生,整理好衣襟低眉踏入,袅袅烟丝萦绕耳畔,多年诵读的诗作经文变得模糊,而临行前慈母的叮嘱却愈发清晰,那些踌躇满志在天之木铎的面前变得微不足道,唯唯诺诺地说出自己的抱负后焚一炷香祈得一份安心。士志于道而弘于义,多少人前仆后继来到这里,又有多少人为那一个时代的安危兴衰而奔波呢?多少学子在这里祭拜瞻仰,却又有多少人会传承至圣的风骨呢?我没敢踏入正殿,只在大殿的后门仰头看了一眼巨人的背影。原谅我的怯懦,我担不起那份沉重。
  我逃出夫子庙,晃进江南贡院。院内依稀嘈杂,而当走入那仄长的过道时,檐下的明亮盖住了黑暗,将时间的纷扰隔绝在外。这里,唐寅从这里走出,意气风发的解元听着耳边的道贺等待他的却是绝壁仕途;那位胸有成竹的仁兄,你可知水浒的一百零八将曾在这里厮杀呐喊?风骨嶒峻的柳如是,是否路过这里的勾栏画舫?秦淮河畔的水声传入耳中,那些在河畔发生的故事无论是脂粉的还是书香的,都已淹没在船桨声中,再难复制。后来我去寒山寺的时候,突然想起江南贡院里陈列的那些文武官员的补子,张继不曾带过,桃花庵主也不曾拥有,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名利拜帖时袖口处多出的一团锦簇而已。留存的,只有那夜半的钟声拍打船坞。
  后来的后来,坐在中山陵的台阶上看热火加时绝杀,站在明孝陵的墙头讨论荆州的古城墙,靠在总统府的石船上戏说乾隆……南京短暂的几天就结束了,平淡的时间里留得一段平淡的出行,假装的寡味中自会寻得安宁。那又怎么算得上是一场出行?我拒绝去回想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那些压抑,拒绝去沾染十里秦淮的胭脂水粉,拒绝近代历史面前那些厚重的纠葛。权当是前来赶考的书生,答完自己的问题自行离去,状元楼的酒染红了栏外的暮色,喧嚷的烛光过后是清冷的月光将茶凉透。迅景如梭,只有路边那粗壮的梧桐合抱黑白光影。南京南京,向南而行,朱先生笔下的南京妙处我都没有去感受,而时间的厚重感却压在心头,不知默念多少遍才能消散。南京南京,多读几遍才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