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洋大学 - 《中国海洋大学报》
我的高中同学雁珊
作者:□陈苏颖
雁珊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是我的高中同学。
高二分班后,我和雁珊同班了。虽然我们没怎么接触,但因为她和我一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是朋友,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虽然我们交流很少,但是雁珊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回忆高中生活,总会想起她。
雁珊是娇小的女孩子,1米55不到,小小的巴掌脸,樱桃小嘴,兔尾巴似的小马尾,没有刘海,左右头发往两边分,梳到耳朵后面。第一眼看到她,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笑傲江湖》里那个可爱的小尼姑仪琳的形象。后来雁珊和许多女生一样留了刘海,齐刷刷一排盖住脑门,看上去多了几分灵动和可爱,一下子从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的样子,变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小美人了。漂亮起来的她,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雁珊很安静,话很少,平时就坐在第一排,安安静静地低头看书学习。她说话声音很小也很轻,唱歌很好听,是学校合唱队的队员。高二的中秋夜,班里开联欢会,她到讲台上给大家唱了一首《水调歌头》,声音低沉,要很安静才能听到。她唱的时候台下的我们几乎是屏着气听她唱的,除了是因为她的声音很小,还因为我们都好奇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子唱起歌来会是什么样子。
雁珊很勤奋,学习很好,分班后几次数学考试,她都考前三名。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请成绩好的同学上台介绍学习经验,其中就有她。她上台后,用几句话介绍了数学的学习方法,然后将话题转到了学习态度上:“我觉得,学习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暑假我看中央电视台的《圆梦行动》,里面都是因家庭贫困而上不起大学的学生,看了以后很感动……”说到这,她的语气有点哽咽,几秒钟后,竟流下泪来。突如其来的哭泣让台下的我们有些意外,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激动,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别哭,也不能上去拉她下来,只能鼓起掌来,用掌声安慰她。台上,雁珊克制眼泪,平静下来后,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 “学习不好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后,走下了讲台。那是雁珊第一次在讲台上讲话,虽然哭了,但语气一直是很坚定的。那一次我惊奇地发现,她懂的东西不少,在台上能很流畅地说话,一点也没有不说话的人当众发言时胆怯词穷的样子。她的哭让我好奇:这哭,仅仅是因为对电视里那些贫困学子的同情和对他们自强不息精神的感动,还是,那泪水里也包含了她感同身受的辛酸?
雁珊很单纯,像一朵洁白的小花,在一个不起眼的花丛中静悄悄地开着,平时很难发现它,但一旦看见它,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怜惜之情,感叹它如此洁白无瑕纤尘不染的同时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不敢随便碰它动它,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会使它蒙尘,使它受伤,影响了它的美态。有一次,雁珊来我们宿舍找一个女生借书,那个女生刚好不在,我们便招呼她先坐着等会儿。雁珊找个地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辅导书看,等那个女生回宿舍把书给她,她就走了。她走后,一个舍友说:“雁珊在这儿我都不敢跟她说话。”另一个舍友赞同地说:“是啊,她太纯洁了。”在她面前,女生都不好意思说些花里花俏的八卦,甚至连讲话都要注意语气和姿态,班里几个最调皮的男生在她面前也不敢乱开黄腔,自动自觉收起粗口。我们都觉得雁珊是那么单纯、干净,不能让她听到不雅的字眼和不纯洁的内容,否则就有“教坏好女孩”的罪过。后来听同学说,分班之前雁珊在他们班里被叫做“小龙女”。直到今天,想起雁珊,我都会想,这么晶莹剔透、仙女般的女孩,什么样的男孩才配爱她呢,“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雁珊爱哭。高三时她是生活委员,职责之一是每天给教室阳台上的两盆花浇水。有一次,一个男生和女生在阳台上吵架,一气之下把一盆花狠狠摔到地上,雁珊到阳台看见烂在地上的花和泥,一下子哭了,好几个女生抱着她哄着她。还有一次,她跟我的朋友说话,说着说着竟哭了,听朋友说才知道,原来是她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要辍学去打工了,她觉得两个人就此走上不同的道路,忍不住就落泪了。雁珊从来不主动跟别人说她的生活,她的眼泪只在最信任最可以依靠的人面前流,她的悲伤也只对亲密的人诉说。我一直觉得,这个小小的女孩承受了太多的东西,有太多的话都憋在心里。
从高二到高中毕业,雁珊一直是那个样子,朴素,低调,勤奋,不张扬,不起眼。但是,相信很多同学会跟我一样,对她印象很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小小的女孩。她是一汪清可见底的泉,是春天里刚长出的嫩芽。她能触动我们心底最柔软、最纯真的部分,回忆她时,要先把心收拾干净、拾掇明亮了,不留一点杂念和自私的念头,才对得起她那份似乎与生俱来、不须刻意为之便能达到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