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理工大学 - 《长春理工大学报》
妈妈的爱
费欣琳
“月儿,你站起来,这次的作文你为什么没交?”
随着老师的这句话,所有同学的目光都盯在了月儿身上,月儿装作没看见,只是低着头,嘴唇抿得紧紧的,涨得通红的小脸深埋在发间,晶莹的泪花不停地在眼角打转,尴尬的气氛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语文老师不忍再问下去,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月儿,你先坐下吧,明天记得交上来,下课。”
月儿默默地坐下,同学们都很诧异地望着月儿,那可是年级里有名的才女啊,每次获奖作文的作者名单里都有她的名字。可是这一次,她居然破天荒地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作文,这可真让人猜不透。
月儿轻轻地抽啜着,透过朦胧的泪眼,她望着黑板上作文的题目———“妈妈的爱”,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月儿的心,月儿低下头,在臂弯里寻找安全的依靠。
第二天,月儿早早来到学校,像往常一样安静地晨跑、早读,再安静地回到教室上自习。如果这一天没有语文课的话,月儿也许会像以前一样安静地度过,可是……当语文老师走进教室时,她的目光便怜爱地落在月儿身上。月儿不敢看老师,只是埋头从桌斗里抽出语文书来平放在课桌上。老师只好收回目光,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同学们,今天上课前我先为大家读一篇范文。大家只需用心体会作者的感受,不必对作者和文章作任何猜测。”
“唰”地一下,几十双好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老师,只有月儿满不在乎地打着呵欠,似乎并不在意。
“题目:妈妈的爱。亲爱的孩子,看着你含泪睡在写字台上,我的心很疼很疼。在你身下压着的作文本上,我看到了已经被泪水浸透的字迹———妈妈的爱。那一刻,我心如刀割,孩子,请你原谅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却不能和你说话;孩子,请你原谅妈妈缺欠你十五年零四个月的爱;孩子,请你原谅妈妈,因为妈妈真的好爱你!
在你第一次安静地躺在我怀里熟睡时,我看着你粉嫩的小脸喜极而泣,我发誓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会给你所有的爱,可是我的誓言只兑现了一半。
2008年,在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一场浩劫突如其来,那便是任何人都不愿提起的灾难———汶川大地震。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我们的家变成了废墟。当时,我正抱着你哄你入睡,瞬间的地动山摇后,我被压倒在坍塌的钢筋下,后背撕裂般疼痛,庆幸的是你依然被我紧拥在怀里,毫发未损。为了防止坍塌再次发生,我毅然决然地将你用被子仔细裹好后放在地上,双手撑地,跪在你面前,那一刻,我对你说,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会为你撑起一片平安的天空。果然,再次发生的余震使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掉落下来,我听见了脊椎碎裂的声音。当我低下头,看着身下小小空间里还在熟睡的你,我的内心就充满了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血液渗入了我身下的大地,在你身边开出大片大片的红花,我听见了死亡的脚步,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被死神带走,因为,我的身边还有你。我多么留恋你身上与生俱来的奶香味,我多么留恋你粉嫩的小嘴咬着奶嘴时的可爱模样,我多么留恋你睡着时均匀的呼吸声,我多么留恋你大大的眼睛望我时的渴望,我多么留恋你所有的一切。我曾无数次幻想着当你第一次开口叫我妈妈时的幸福,我曾无数次幻想着当你第一次能够走路时的快乐。可是现在,我只能这样留恋地看着你,把你的模样刻在我的脑海,把我的爱永远包裹在你身上。
孩子,当我的神志开始渐渐模糊时,我知道我就要永远失去你了,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在手机短信上写下:“孩子,如果你长大了,记得妈妈爱你。”然后,我听到了废墟外嘈杂的救援声,我缓了口气,不舍地飘了起来,我看见我的躯体“弓”成了最虔诚的模样,那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语文老师停了下来,望着班里每个流满泪水的小脸,继续哽咽地读了下去。
“十五年来,我孤寂地游荡,只为守在你身边,为你高兴而高兴,为你伤心而伤心。我看到了你考第一名时的喜悦,也心疼你没有妈妈陪伴入睡时的难过。每当看到你捧着十五年前的手机一遍一遍地看着我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时,我心痛不已。直到今天,看到你对着空白的作文纸发呆,我才知道,我亏欠你太多太多,可是,我还是想借你的笔,再一次告诉你,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老师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语调读完了整篇文章,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啜泣的声音。
“同学们,汶川地震时你们还小,而我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师范院校的大学生,那一次灾难震痛了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人民。关于废墟下的那位伟大母亲用爱和身体筑成孩子生命之桥的报道感动了整个中国,全国人民都为这位平凡母亲伟大的爱所动容。”老师含泪的双眼望着月儿,说:“月儿,你应该为你的妈妈感到骄傲,因为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你拥有世界上最伟大的爱!”
刚才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月儿此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伏在桌上的瘦弱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老师静静走过去,紧紧地抱着月儿,她们的泪水沾湿了衣裳。
全班的孩子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