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医科大学 - 《温州医科大学报》
我的福利院之行
作者:沈梭
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喝丝滑香软的热牛奶,看窗外寒风打叶,啦啦作响,什么也不用烦恼,彻彻底底享受自己的宁静,是不是觉得生活本应该给你这样的舒适?
安逸的日子谁都想要,但是你有没有想到,当你安逸的时候,痛苦的幽灵仍在这片大陆上四处游荡。它所带来无可附加的伤痛和麻木在世间挣扎着的人们心中生根。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一旦提到未来,就会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有什么比这种毫无希望的状态更令人恐惧和悲哀?它把人拉进了无止尽的黑洞中,犹如坠下悬崖,却怎么也落不到底,下落者除了尖叫还能做什么呢?
当我置身在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中间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相机在我的包里,我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把它拿出来拍摄。场面似乎很热闹,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笑开了花,围在来看望他们的大哥哥大姐姐身边,享受着这一时短暂的宠爱。一个男孩拉住我的衣角,说:“哥哥,抱我,抱我!”我张惶失措,僵硬地笑着把他一把抱起来。对我来说,或许只有这个地方才有这样的礼遇。但是问了他的名字和年龄后我却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我不敢承诺什么,因为一旦走出那扇铁门,我们就不知何时才会见面。我也不敢多说什么,总觉得哪怕稍微多一点都会提到他们心里的某块伤疤。男孩在我怀里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说:“把我放下来吧,哥哥你都不说话。”我悻悻地放下他,他一溜烟又跑到我的另一个同学面前说:“哥哥,抱我,抱我!”
一个女孩坐在角落里,怎么都不愿意加入到游戏的行列中,我看着同学安慰了她好久,她也只是仰着头,眼睛都不愿意看正和她说话的姐姐一眼,哪怕一眼。实在没有办法,我那同学只得作罢,当她离开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那女孩子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姐姐的身上,却只是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多少有些落寞,似乎又希望那个姐姐能再多呆一会。这种矛盾的心理我很难理解却又感同身受。她故作强硬浪费别人的热情,在忽略别人中寻求一丝自尊和满足,但是作为一个孩子,她已经承受了太多,能懂得多少呢?
还有一个叫涛的男孩,拿着纸和笔到处写字给别人看;阿凯很瘦小,个子矮矮的,不知怎么突然发了脾气;另一个不知名字的小女孩,脸上挂着笑在人群里走来走去,却不参加到游戏中来……孩子们要吃晚饭了,我们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跨出门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他们的晚饭———米饭,一锅不知是冬瓜还是土豆的汤,再无他物。外面初冬的天空已经显出暗暗的暮色,气温骤减,我裹紧了衣服。离福利院没多远的地方就是一个有着宏伟教学楼的小学。正是放学的时候,各式接孩子的小汽车把校门口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一个身穿校服的小胖子低头玩着手机,两个背着书包的女孩讨论着发型打扮之类的话题从我身边走过。我突然觉得好讽刺,福利院的记忆在走出门的这几秒中瞬间变得灰白,久远得像是数个世纪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