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豫北的褶皱里走来
黝黑脸蛋和尖锐的脊背驮着整个春天
蛇皮袋在肩头蠕动成蟒
吞噬过工地星月吐出铁锈的盐
候车厅地砖烙着异乡的霜
外套上泥浆开出倔强的花
手持钢筋罗盘的拓荒者
用茶叶蛋兑换我半包乡音
充电宝激活沉寂的心
花生壳里爆出相似的根
“麦子黄时铁轨也会转身”
这句话坠地长出六月的麦芒
出站口吞吐着无名者的海
疲惫枕着蛇皮袋轻轻打鼾
我们都是被生活反复揉皱的动词
千千万万的
——他们带着泥土的标点
钢铁巨蟒咀嚼着带根的姓名
直到麦浪涌成金色的脐带
所有佝偻的腰将在某个清晨
被镰刀收割成笔直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