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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返乡，某夜偶然翻起旧相册，那一张张照片宛如时光的钥匙，开启了我记忆深处的童年之门。从小到大，母亲带着我游历诸多地方，留下无数影像，所幸她热衷记录生活，才让我得以在照片中记起自己所拥有的丰富童年。那些或欢乐、或懵懂的瞬间，拼凑出我成长的轨迹。

然而，这次翻看相册，我却有了新的发现。一本又一本厚厚的相册，全是我自己的照片，母亲的镜头大多对准了我，可在没有我和哥哥之前，她也有许多美照。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曾经读过的一段话：“我认识我妈的时候，她早已是妈妈了。因此关于她的少女时代，须透过描述、和少数相片拼凑。模糊地知道，在她尚未被生活劳务及财务重担磨蚀成一个疲惫的中年妇人之前，她就是个珠玉般亮晶晶的聪明少女。”这段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击着我的心。

我开始思考，母亲在成为母亲之前，她有着怎样的人生？她的梦想是什么？她为生活、为家庭、为孩子，放弃了多少属于自己的精彩？从我高考结束，离家千里求学开始，我便常常期望母亲不要只困于母职，更多地关爱自己。我希望她能在照顾我们的基础上，留出时间与精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必过度担忧我跌倒与受伤，因为我们都应是独立的个体。我渴望我们能彼此看见、彼此理解，可是代际差异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让我们争吵不断。我不知何时才能达成和解，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跨越这道鸿沟，从女性对女性的角度，真正看见彼此。法拉奇曾言：“我们（母女）是两个命运交织的陌生人，是同时存在于一个身体中的两个生命，相距遥远，彼此互不相识。”这话一语道破母女关系的复杂性，过去我不断谈论“女性力量”，却忽略了去探寻母亲身上的女性力量。当我回过头，认真回顾她的过往，才发现她身上的坚韧，是我多年来一直想成为、想习得的力量源泉。

母亲用她的一生，为我遮风挡雨，为家庭默默奉献。她把青春、精力都投入在孩子和家庭身上，或许她自己都忘了，曾经她也是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少女。而我，也曾在父权制的规训中，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不耐烦，用高标准去要求她，却忽略了她作为女性本身的需求和感受。

母亲节来临之际，我有许多话想对母亲说。我想祝她母亲节快乐，但我更希望她不用困于母职。如果做我的妈妈是她真正的快乐，那我衷心祝愿；若不是，我也希望她能放下母职的束缚，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可能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她经历的一切，但我对她的爱，就像她对我那无条件的爱一样，永恒不变。

我按了肚脐几下，就接通了母亲的电话，“妈妈，节日快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