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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师范大学 - 《杭州师范大学报》

读《书斋之名,精神之镜》有感

作者:丁东澜    
2025-05-25     浏览(137)     (5)

作者以“幽兰斋”命名书房,并回忆与书画家朱锡林先生的友谊。文章探讨了书斋之名对主人精神志向的寄托和镜像作用,并强调了书房作为安顿心灵家园的重要性。

订阅的《新华每日电讯》,内容多为国内外新闻,但其《草地》“周刊”,也有寻访历史、寄情风物、走笔市井的散文。最近读到田策的《书斋之名,精神之镜》一文,由斋及人、启迪生活。

文章从何为斋名说起:山水可名,亭台可名,而书斋之名,尤显风骨。”书斋是一个集读书、创作、修身养性于一体的文化空间,是人们灵魂的栖息地。”

文章随后对负有盛名的书斋作了精要介绍,有“素琴横陈、金经漫卷,往来皆鸿儒谈笑,出入无白丁喧哗”的唐人刘禹锡的“陋室”。有“斗室仅容一案一椅,案头唯置经史数卷,”但“上可求尧舜禹汤之道,下可窥濂洛关闽之心”的明人桑悦的“独坐轩”。有宋人陆游的“老学庵”。主人称书斋为“书巢”,人如栖鸟,以书为林。书斋生涯占了陆游后半生大部分时光,他晚年所做的诗文,大多诞生于“老学庵”的灯光摇曳之中。有梁启超的“饮冰室”。“饮冰”二字出自《庄子》,言人内心焦灼,非冰不能解其热,表达了忧国者的焦灼与热忱。戊戌变法失败,梁启超亡命日本,办报横滨,以笔墨续其维新之志,并以“饮冰室”为书斋名。

可见,书斋之名,往往是一方天地的隐喻,可以寄托主人的精神志向,可以明其志、壮其节、励其行,也可以是主人精神的镜像,并折射出历史的风云。

我也有一间书房,没有正儿八经命名,更没有匾额,但为其刻有一枚闲章,叫“幽兰斋”。为何取名“幽兰”?因为念其具有文学象征意义:高洁、清雅,秋兰荫玉池,池水清且芳”嘛。曾查阅过“幽兰”的出处。《周易.系辞》“同心之言,其臭如兰”,确立了兰草与高洁品格的关联。孔子所作《猗兰操》,里面有“兰之猗猗”句,这里的“猗”可能和“幽”有类似的意境。屈原在《离骚》中九次以“兰”自喻。陶渊明《饮酒》“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完成“幽兰”意象的文学定格。李白“幽兰香风远,蕙草留芳根”,赋予了动态美感。“空谷幽兰”作为固定搭配,恐怕该归功于该成语的出现,从此常被用来比喻人品高洁。宋代《宣和画谱》将“兰竹”单列一门,列代画家通过“空谷幽兰”图式,使该意象成为文人画的标志性主题。

取名“幽兰斋”更直接的原因,是因为我书房挂有一幅幽兰图。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好友书画家朱锡林先生送我两幅画,一幅为墨竹,画中题词“古人写墨竹,不加丹青,取其神,画其意,尽心求之”。一幅为幽兰,画中题词“香飘四方,风韵脱俗,迥出群卉之上”。四十几年来,两幅画我一直珍藏,并交替挂在我书房窗边的墙上。见画如见人,画作常常勾起我与朱先生交往的美好回忆。

朱先生那时任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团委书记,我则在浙江师范学院(今浙江师范大学)团委工作,青年团的工作使我们相识并建立起友谊。当时朱先生给我的印象:热情友善、勤奋好学、思想开明。朱先生大我十五六岁,亦师亦友。每次我从金华来省城开会,他总会邀请我到他学校或家里作客。会议期间或外出考察,他随身都带着速写本,走到哪画到哪。他对艺术的热爱,诚如老院长肖锋在《美术报》上所评价的:“在艺术园地里,朱锡林是一位勤奋的耕耘者,他虽然在美术学院长期从事艺术教学、教学管理、艺术创作和研究工作,但从未放弃过画笔,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埋头砚边,潜心钻研传统笔墨又不为传统所囿。”

后来我们都离开青年团工作一线,但始终保持着联系。有一次我出差到杭,白天干完公务,晚上登门拜访朱先生。谁知他染恙发烧,躺在床上,朱师母急着想送他上医院。那时没有出租车,晚上送病人去医院挺不方便。还好朱师母在院子里借到一辆货用三轮车,放上一把椅子,由其扶护,由我蹬车,将朱先生送到地处浣纱路的省中医院。朱先生一直记着这件事,还说是“救命之恩”。

一九九八年末,我已换岗到省教育厅高教处,有一天朱先生来看我,不巧我外出,他留下一本新出版的《朱锡林作品集》、一份整版登有他作品的《美术报》和一张字条。至今我还珍藏着这作品集、报纸和字条。

回到《书斋之名,精神之镜》上来,文章最后对书斋之名的本质作了归结:“书斋之名,终究是心之名。斋名虽小,却承载着中华文化‘物我合一’的哲学思想。一方书斋,不仅是读书治学的场所,更是安顿心灵的家园。重要的不是名称本身,而是在命名中寄托自己的精神追求。”

我以“幽兰斋”暗称自己的书房,不是以“幽兰”自喻,而是以“幽兰”自勉,再就是怀念亦师亦友的朱锡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