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我的两个家乡———齐齐哈尔和吉林竟同时飘起轻雪,比起“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的江南春,北国冰封的春季似乎略显凛冽苍凉,但这也算遂了“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的愿,这迟来的乙巳春雪,又徐徐添了几分春日的浪漫。
至于四月末方得见树木葱郁之色,以往早已花红柳绿。不同于冬雪的寒冽,春雪带有一抹缓淡的忧伤,临别在即,不多时我将与吉林这座城市告别,此时不知是这春雪勾起了我对家乡的思念,亦或是人生自古伤别离的千年顽疾。霜花扑簌簌落下,使得我的心绪比这漫天素尘还要冰冷寂寥。
若言冬雪是亮洁的“坚冰白”,那么春雪则是带着盎然绿意的“天水碧”。玉沙融成松花江水,亘年漫月的奔流不息,瑞白拂过,石头楼周边的草木渐渐生出新的青芽,二教前梨树的白朵飘出幽微的清香,犀园池塘里的红鲤再次熬过寒冬,破冰游弋,整个校园焕发生机。“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仅待倚门回首,便可将暗香浅嗅。明年春草又绿,只不似如今,冬意尽,朱颜将改。而今只待一场和煦的春风,届时丁香花晦涩展露,藤蔓纠缠盛放,蒹葭萋萋,乍还柳意;亭园微雨,苏堤杨柳依。时光的涟漪催促着我前行,一道道,一圈圈,恍惚开幕,“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林花谢了春红,一切皆太过匆匆,朱佩弦先生笔下的《匆匆》也正是我们眼下的匆匆。我就要回到故乡了,可也将告别另一个我深爱的,也深爱我的“故乡”,呜呼!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