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住在村子里,爸爸喜欢养狗,我和爷爷奶奶却偏爱养猫。我只贪恋猫灵动可爱,二老却更在意猫抓老鼠的能耐。
狗总是关在笼子里,即使放出来也不会乱跑,猫却是关不住的,隔三岔五就会玩失踪,有时会在意想不到中突然出现,有时却再也没回来过。村子里人多眼杂,猫若是不在家呆着,说不准就被车子碾了,被人捉了,又或是被弹弓打了。
我奶奶说养猫很简单,就是不能喂饱,偶尔给剪一点小鱼干拌点儿白米饭,放一盆水,猫知道隔几天回来看看就好。
农村里猫可以随便跑,大多数猫猫也是从小养到大,猫猫很认家,不会跑太远,抓老鼠麻雀是好手,基本抓住了就吃掉,偶尔叼着猎物往门口一放,就算充公了,奶奶从来不收这份礼,一般都会埋在后院地里。
记得家里陆陆续续有过很多只猫,有的是橘色的,有的带狸花纹,但都是瘦瘦的,不像是城里的猫一样油光水滑,摸起来除了毛发便是骨头。村里的猫大多要自己觅食,没见过手机视频中那样胖的体型。
可养了这么多猫,却没有一只是寿终正寝的。
猫虽然爱跑,却也恋家,时间久了不见回来,大抵是死在了外面。碗里的小鱼干腐烂发臭,水盆里也飘起一层沙,爷爷奶奶就把鱼干和水一齐倒掉,不知从哪里再抱回一只小猫来。有时去外面找找,若是找到了尸体,也就埋在后院地里,就在它们曾抓到的麻雀老鼠的旁边。
后来,有一只养了很久的猫莫名在外面瞎了一只眼。邻家的叔叔提着点水果来到家里,不好意思地道歉,说是打鸟时不小心用弹弓打到猫了。爷爷奶奶当然不会苛责,但也不会收下他们的水果。只是把人招待走以后,摸着猫的头沉默许久,笑着说家里不适合养猫。
这只猫也在一次离开后再没有回来,家里的碗与盆闲置了好久,一直没人清理上面糊着的泥巴与蛛网。
过了不知多久,妈妈从城里朋友家再带回一只小猫,爷爷奶奶嘴上说着不养不养,但还是把碗盆洗得反光发亮。这只猫似是某个知名品种,长得尤为可爱,但在村里也不会吃上猫粮,也还会像家里以前说不上品种的猫一样,抓些老鼠麻雀来吃。
说来也怪,城里娇生惯养的猫来到村里抓老鼠逮麻雀,竟意外的厉害,也意外的在家里呆了尤其久。
日子一年年过去,猫也渐渐老去,跑不动了,奶奶就抱一只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小猫又继续养着,老猫吃的不多,奶奶会多喂些好吃的,嘴上说着“随便给它吃点”,却偷偷把煮烂的鱼肉挑刺。过年的一天,我摸了老猫很久,晚上它自己跑到灶台旁边暖和地方睡下了。第二天起床,奶奶说老猫死了,应该是老死的,奶奶也给埋在了经常埋食物的后院地里。
老猫一辈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咪咪咪咪地叫,等它死了才觉得应该给它取个名字。
奶奶说,还是就叫咪咪吧。我随便唤了两声,刚来的小猫欢蹦乱跳地从门里跑出来,喵喵地叫着,歪起头温柔地看着我,就像以前的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