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有一家卖烧饼的铺子。按理来说,店铺,尤其是一家卖小吃的店铺,是不该把店开在这种“难找”的地方的,毕竟客流量对于商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家生意一直很旺。
烧饼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和多数“北漂”一样,他们从老家一路北上来到北京, 开了这家小店谋生活。 听说他们有一儿一女尚在上学, 只是我从未见过。
他家的铺子卖各种各样的饼,除了烧饼,还有馅饼和烙饼。 那烤得金黄酥脆的椒盐烧饼表面还撒了一层白芝麻,咸香扑鼻,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白糖馅的烧饼外酥里软,烤化了的糖有些烫嘴,却也十分香甜; 烙好的馅饼皮薄馅多, 咬下去直接满嘴流油……烧饼铺的饼用料很实在,价格也实惠,光顾的新老客人络绎不绝。
烧饼铺店面很小, 一个放置烧饼的玻璃柜子几乎挡住了整个门 ,柜子旁边是一个铁制的工作台——那是夫妻俩做饼的地方。夫妻两人做饼的过程对食客是开放的, 我总是很喜欢在一旁围观他们做饼——擀得薄薄的面皮平铺在刷了油的铁板上, 白色的面皮边被金黄色的油微微浸润, 面皮的表面隆起大大小小的鼓包,又被老板用铲子戳破、按下去。 等到烙饼一面基本定型变微黄的时候, 拿铲子绕着饼的边缘轻轻铲一圈, 一张完整的饼便脱落下来,翻面、刷油,继续烙制。
铁板下面有一个类似于风箱的结构——那是烤烧饼的地方。拉出把手,与之相连的铁制烤架也被拉出来,圆圆的厚面饼被放在上面,老板拿出刷子给它们一一刷油、 拿铲子翻一面, 又将它们推回到炉子里。
老板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烙饼的间隙便能把制作烧饼的工作也完成。我在一旁观看时,总是不禁发出赞叹, 夫妻二人只是腼腆一笑, 笑呵呵说道:“做了十几年了”,随后,他们把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饼装好递给我。
夫妻二人一直在小巷深处经营这家小店, 寒来暑往,光阴更迭。
直到有一天,他们悄然离开。那是一个平凡的午后, 我再一次踏入那条巷子的深处,却不见烧饼铺和夫妻二人的身影。
我问他们的邻居:“烧饼铺的老板呢? ”他们告诉我:“搬回老家啦,他们家闺女要高考了,儿子也要上初中了,两口子回去陪读了。 ”
我愣住,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与人道别后我回了家。路上,我仍想着那铺子的两位老板,想着他们腼腆而真挚的笑。 不知他们回了老家还会不会再开一家烧饼铺子? 转念一想, 像他们那样勤劳而本分的人,到了哪里都会幸福的吧。
午后的阳光很暖,洒落在地面上,照亮了一整个世界。
前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