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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二保 / 摄

你来时冬至，但眉上风止，开口是，我稍稍来的有些迟，大抵是心有庭树，亭亭一如你风致。

——题记

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第一朵雪花飘落下时，我裹着厚厚的红围巾，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家走。暮色四合，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忽然，我听见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是一只棕熊。它蜷缩在枯枝败叶间，毛发上结着霜花，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飘散。我蹲下身，与它四目相对。它的眼睛像两颗温润的琥珀，映着路灯的光，闪烁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你冷吗？”我解下红围巾，轻轻搭在它身上。它没有躲开，只是用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带着食物来看它。有时是几颗苹果，有时是妈妈烤的饼干。它总是安静地接受我的馈赠，却从不让我靠得太近。

深冬的夜晚，我常常趴在窗边，望着院子里它蜷缩的地方。月光洒在它身上，为它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我总觉得它不属于这里，它的目光总是望向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每当这时，我的心就会莫名地揪紧。

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我裹着毯子坐在它身边，给它讲学校里的事，讲我最喜欢的童话故事。它依旧沉默，只是偶尔会轻轻晃动脑袋，抖落毛发上的积雪。我多么希望它能开口说话，告诉我它的故事，它的心事。

春天悄然而至。积雪开始融化，树枝抽出嫩芽。那天，我发现它不见了。红围巾还挂在灌木丛上，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我找遍了整个院子，喊哑了嗓子，却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

我蹲在它曾经蜷缩的地方，泪水模糊了视线。阳光透过新绿的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然，一阵暖风吹来，红围巾轻轻飘起，拂过我的脸颊。我仿佛又看见了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在暮色中温柔地注视着我。

站起身，我摘下红围巾，将它仔细叠好。远处的山坡上，野花已经星星点点地绽放。我知道，它一定去了更远的地方，那里有属于它的春天。而我，也要开始接受它的离别。

后来我发现，我遗漏的每一缕春风，都是我该遗漏的。白驹过隙，树是树，我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后的勇气。而现在，我也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