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徐克镜头下的世界在一片血色残阳中展开,水墨晕染的江湖画卷与铁马金戈的战争史诗融合,书写了侠义精神与和平之美的双重奏鸣曲。硝烟尽散处,我们终于得以窥见徐克导演对武侠、对战争全新的理解。
徐克拍摄的武功,是包裹在水墨丹青中的暴力美学。郭靖与欧阳锋的两次对战中,更是将中华武功具象化为了“气的修炼与运用”,让观众在为慢镜头中掌风搅动云海而目不暇接时,也能更深刻体会到中华武功的精妙。将特效融入其中又不显突兀,反而让武功拥有了禅道般的行云流水和轻松写意,一道道流转的“气”如大千世界的河水一般在荧幕上流转,或疾或徐,伴随着阵阵鼓点声的背景音乐,似乎一掌一拳都成了艺术。
徐克镜头下的华筝和黄蓉,不再是简单的情敌关系。她们之间会有矛盾,却也相互敬佩;她们都喜欢郭靖,却不会针锋相对彼此相害;她们纵使赌气打斗,也不会影响她们互帮互助,携手对敌。华筝高傲但并不任性,黄蓉聪慧但并不算计,她们就像两抹截然不同的颜色,并不相容却也相得益彰。她们立场不同,却都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同时也坚守着为人的底线。
徐克所理解的修炼,不再只是抢夺秘籍、修习秘籍,还有“修心”。他借一灯大师的口说出,任何人修炼到最后,都是在和自己内心的欲望作斗争。郭靖渴望保护宋朝百姓,他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不断提升自己,即使中途遭遇各种诱惑也依旧坚持初心,最终和黄蓉一起保护了一方百姓;欧阳锋为了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不择手段,不惜成为金廷走狗,无恶不作,机关算尽却反误了卿卿性命。拥有欲望是人之常情,但不应让自己被欲望支配,沦为欲望的奴隶。
徐克心中真正的大侠不是南征北伐,也不需要武功高强,而是忧国忧民,永怀怜悯之心,一如郭靖。郭靖很笨,他在学习武功方面的天资并不聪颖;郭靖很笨,他从来都学不会争权夺利,他学武功只是为了保护身边人,保护宋朝百姓:郭靖真的很笨,宋朝走狗众多,害死了他爹,逼走了他和他娘,他却依旧一心想着报效朝廷,洗刷靖康之耻。但正是因为他不够算计,不够聪明,才会有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观众喜欢上他的大智若愚,喜欢上他的赤诚。国难当前之时,正是因为我们拥有不计其数、前仆后继的“郭靖”,才能一次次转危为安。郭靖是武侠的终极诠释,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脊梁。
当武功不再局限于物理层面,侠士们所追寻的就不再是武道巅峰,而是自我认知的镜面;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每一个追求大义、追求和平的勇士,都是侠义精神的碎片化体现。郭靖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但那从剑锋升起的晨光,早已将侠义精神刻入我们中华民族的血肉中。当片尾字幕浮现时,我恍然惊觉,新时代的侠骨,早已生根于每一个观众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