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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篇，献给新年时怀念故人的我。
——题记
在奶奶确诊癌症后，我想过很多种与她诀别的场景。可我从未想过，我的爷爷在走过了他的八十年人生路后，会丢下被病痛折磨的老伴，提前于一个平常的日子溘然长逝。
2023年春节的两个月后，放学回家的我在妈妈隐忍着什么的面庞中，猜到了不敢去猜的死亡离别。明明已经做好了奶奶离开的心理准备，可当听到那个“你爷爷去世了”的消息时，我双腿一软，一瞬间竟好像失去了意识。天旋地转间，无数个画面嘭地在我的脑海中炸开，我感受到了被命运挖去心脏的窒息感。
为什么，会是爷爷。
为什么，还有爷爷。
那个惨白着日光的上午，我目光空洞地站在通往老家大门的巷子口旁，耳边是一阵阵刺耳吵闹的唢呐声。
“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黄泉路上人消沉，望乡台上忆前尘。”
低着头，我牵着妹妹的手一步步朝着家门走去。原本十几秒的路程，却在此时无限延长，长得像是一生的路。在家门口，当我看到大门上白纸黑字的对联和挂着的纸花的一瞬间，终是泪水奔流，泣不成声。
我啜泣着走进家门，穿上孝服走过院子，掀开灵堂的竹帘，看着面前椅子上那个黑黑的“奠”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人这一生，无论你有过什么或好或坏的经历，无论你有过什么或喜或悲的情绪，兜兜转转到生命的结局，也不过是进了一方小小的骨灰盒，包着滑滑的花布，进入熊熊的大火，烧成一缕直上云霄的轻烟。
我拉着妹妹走出灵堂，穿过厨房走进卧室。看着炕头上瘦骨嶙峋的奶奶，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嗫嚅了几秒，我颤抖着嘴唇，扯出一个笑脸。
“奶奶。”
牵着奶奶只剩皮包骨的手，我忽地不忍再想象我失去她的那天，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或许，死亡就是对活着亲人的非要害处开了一枪。血肉暴露在惨白的日光下和冷冽的寒风中，没有麻醉剂，没有止疼药，只是让他们清晰刻骨地感知着剧烈的疼痛。
因为爸爸妈妈要守在老家，还要上学的我和妹妹便跟着姥爷去了他家。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我骑着山地车行走在上学的路上。
想到之前打算高考完带着爷爷奶奶去北京，而现在我却因为落榜而继续复读，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失败。
我立起身子，松开一只握着车把的手侧身回头看看执意要送我的外公，看见他还在后面骑着电动车紧紧跟着我，用车灯照着我前行的路。虽然微弱，但却温暖，在这漆黑的早上，伴着我深深的哀愁，这光芒便显得愈发明亮。
“姥爷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能看见路！”我忍住哽咽朝后面大声道。
“我送你这一轱轮就行，你别看我你看路呀！”外公的声音带着生气和无奈。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马上就到了！”
“你这小孩！你不用管了走你的就行了！”
分别之前，我回头再看了一眼外公，忽然想起曾听过的一句台词，“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便更多了些对世事无常的感伤。
因为不想再去失去什么。
所以那年回家的路上才会一直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