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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学 - 《长安大学报》

中渭桥

作者:●刘濮瑜    
2025-03-31     浏览(23)     (0)

众所周知,长安大学以桥隧专业见长,事实上,在长安大学渭水校区以西大约3公里的古渡口村,残存着莘莘学子构筑的“桥梁梦”——中渭桥。

还是先从“古渡口村”这个村名说起。这个村落如今归属西安市未央区六村堡街道管辖,坐落在汉长安城遗址保护区正北的位置,当年汉长安城的正北门“厨城门”正在此地。由此我们大致可以猜测城门和渡口的关系了,同为交通要塞,或许它们所表示的地理事物竟在同一处吗?在1956年中科院考古研究所派出考古工作队进驻汉长安城遗址后,城垣、城墙、城门等遗迹被先后发现,厨城门赫然在列。“北出中门曰厨城门,亦曰朝门,长安城北面之中门也。内有长安厨宫,因名。赤眉入长安,更始单骑走,从厨城门出是也。或曰广门,莽时更为建子门广世亭。”古书《读史方舆纪要》中进行了这样的大致概括。《水经注····渭水(卷十九)》中也有类似的记载。所谓“厨宫”,是京兆尹的下属单位,负责供应郡国、诸侯、使者、祭祀等食物,可见其所供食物种类繁多、规模庞大。两汉之际一个帝王转为囚徒的故事只是这块夯土所见证的片刻,还有后秦的第二代君主姚兴在此处被拒入城门的轶事。帝王家的故事终是在朝堂之上,百姓间的口口相传才是生活。那时,渭河河道在今天以南的位置上,也就是刚出厨城门的不远处。那时的渭河不同于今天调节水系、旅游观光的功能,承担起的是漕运交通的功能,近则前往今天的渭南、华阴、大荔一带,远则通往中原,直抵东京洛阳。汉时,货物、粮食即从此处上岸,进厨城门,送入城中的各个机关中。根据后面将要提到的考古结果,渭河河道的北移被确定在乾隆或更晚些的时期。大概对于两岸的人民,这种渡口的生活已不仅仅是某种习惯,更像是长久以来的传承。在2016年,村子从“曹家堡村”更名为“古渡口村”,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纪念长安的一隅而命名,还是为了回归村子的正式面目而更正。

“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事实上,只要是座城,就会面临这样的窘境。城北的居民跨过厨城门是简单,但要是想跨过渭河这条以水筑成的高墙,可并不容易。再说起渭河以北,那里被称作“咸阳原”,我们更为熟知的是它“五陵原”的名字。帝王陵墓往往需要保护,于是汉代通过设置“陵邑”进行拱卫。这五陵指的是汉高祖刘邦的长陵,汉惠帝刘盈的安陵,汉景帝刘启的阳陵,汉武帝刘彻的茂陵,以及汉昭帝刘弗陵的平陵。皇帝的墓怎能轻视,入住陵邑的也尽是达官显贵,因此如今是农田的此处,在那时相当于今天的高新曲江。“五陵年少争缠头”,说的就是这些“官二代”“富二代”的奢靡生活。新的问题紧接着出现,这些贵族如何前往京城上班?桥。

时间来到2012年,渭河南岸上三组总共七座桥被陆续发现。这些桥的最早修筑时间被追溯到秦汉时期,它们作为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规模的秦汉木梁柱桥梁遗址,在2013年入选了“201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其中,一号桥因正对厨城门遗址,被称作“厨城门桥”——现在看来这显然是正确的叫法。一号桥的体量位居七桥之首,全长约880米,东西桥桩的距离约15.4米,形状据说是牵牛星座的样子,被认为是同时期已知的全世界最大的木构桥梁。研究员表示,这很可能是历史上著名的中渭桥。2019年10月,中渭桥遗址被确定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它的出现,对于古代桥梁史、汉长安城交通系统、西安渭河变迁乃至关中环境史的一系列研究具有最为直接、深刻的意义。但是作为中渭桥,它所承担的不仅仅是车马的重量,还有历史的底蕴和人文的内涵。自秦开始,此处就是繁忙。秦朝在渭河以北筑咸阳宫,以南筑兴乐宫,这座桥现身了。有人说秦直道的最源头处即为这桥头。此后汉的故事里少不了它,不再赘述。再之后417年刘裕伐秦,破秦军于此,之后又攻下长安。757年的安史之乱,叛军击杀桥兵千人,攻进苑门。883年,黄巢起义军占领长安,李克用也在此处与起义兵大战。军事的部分我们大概一知半解,但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定不陌生,这首诗就是作于中渭桥之上。除此之外,这个文明古国的很多瞬间都被它见证,张骞出使西域也是从此而过,此后成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在考古过程中,现场出现了从中世以前的“半两”“五铢”“开元通宝”到清时的“乾隆通宝”“景兴通宝”的古代钱币,还有陶器、瓷器以及各种杂物。或许是物主的粗心,或许是二人的斗殴,这些东西兴许还残留着他们的后悔和火气。

时空的流转,景观会发生改变,物件或许会消逝,意义或者功能总是不变。在中渭桥的北边,是草滩八路,被认为是草滩的“中央大道”,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北,它终止于今天的渭河横桥。回到中渭桥的东边,是长安大学,不知道建校于此是仔细的考量还是冥冥的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