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开始,窗外的落叶洒了一地,只是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一瞬,时序悄然流转,回首再看时,春花,已漫山遍野。好似那落叶化作了春泥,托起满屏跳动的光点———像星火落入草原,刹那间点燃了整个春天。
“哎,你还要参加这个比赛?”舍友的疑问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屡战屡败的惨痛经历,面前的“挑战杯”几个大字如同巨山般凝视着与它对望的我,我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记忆中,凌晨五点的光,暗色的幕布,一排排乱码的文字,和上台前那昏天暗地的紧张与泪水淹没喉腔的窒息感又一次翻涌了上来……
其实,没想好。我在心里默默回复道,彼时一抹微光正跳落在我桌前,在窗角的挤压下恰好折成了一个三角,顶端指向一块黑漆漆的阴影,亮的,暗的,暖的,冷的,像古旧电视里接受不到信号时播放的乱码,一闪一闪晃得我整个人都开始发晕,或许是落日的余晖太过刺眼的缘故,我起身去拉窗帘,而窗外的夕阳正好,晕染出一大片旖旎的红霞,让我回想起高中时代无数个走廊的傍晚,微凉的晚风伴着朗朗的书声,好像那时候也没有理清未来的模样,但就是无端充满了希望,去做当下事情,去做力所能及的事,然后,静静等待命运的召唤。
突然间,像是被回忆的某刻瞬间触动了似的,我猛地回头,用力朝舍友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或许选择出发的那一刻,结果,恰恰是最不需要考虑的成本。“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就这样,在那个阴晴不定的秋天,一张书桌,一本电脑,无数删减的文字和日光暗下、灯火亮起的瞬间,我慢慢铺开这项报告的底卷,幸运的是,上面的色彩不止我一人的黑白,团队,始终是画卷上最明艳的流动调色盘。
相遇似乎都是机缘巧合,八个来自不同专业的同学甚至互不认识,却因为这个项目而紧紧勾连在了一起,虽然我们的日常是很多个的腾讯会议、永远干不完的DDL、还有一版一版更新的“未完成稿”,但是我们居然都坚持了下来……当我以负责人的身份站在讲台上时,台下是一双双炽热而发着亮的眼睛,我有些恍惚,似乎以往的设想里,我始终是台下鼓掌的那一位,而现在,在台上发言的紧张再次淹没了我,但不同的是,我居然能够镇静地介绍项目内容,一种前所未有地平静、畅快在我身上流淌,因为我清楚地明白,这一次,面前的观众,都是我背后最坚实的后盾。“德不孤,必有邻。”当然,随之而来的繁忙与焦虑将时光按下了加速键,有时为了一个数据的整合,我翻遍所有的网页资源,在凌晨三点的寂静中反复比对不同年份的统计年鉴,在校园里对着现有数据冥思苦想后,我们决定将理论化为实践的脚步,在校外开展田野调查,而那最动人的色彩,恰恰来自那些曾被数据折叠的普通人。为调整问卷的效度信度,我们赴五个城市,穿梭于城乡的各个文化空间之间,在访谈与问卷调研中捕捉受访者微妙的皱眉与迟疑,真切感受城乡发展中蕴藏势能的“温差”。
千百条脚步丈量出的数据,被我们编码成柱状图的叹息与期待,为我们的研究注入了新的力量。而那些我们走访过的空间里,也在一些微末的细节中生长出比论文更鲜活的生命力。
当完成初稿的时候,凛冬已至。而不断修改和等待的期间,春节又挂起了红灯。
钟声敲响,春风送暖,新年的祈愿再次将祝福寄望未来,而我也在灯火摇曳的瞬间知晓了命运的意图———也许是因为未来已经得到,灵魂才分外渴望吧。
起初,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却推着我走到了这里,哪怕其间是无数个夜晚的泪水和煎熬,回过头来时,那些微风拂去的愁绪,那些晚霞挥洒的路上,酸甜苦辣的滋味触及灵魂的瞬间,我们在追赶日月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错过四季的风景。
至于结果,至于那个浩大的梦想,“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故事也许就告一段落了,也许还是“未完待续”,经由时间,水会酿成酒,故事也会变成往事,但那些闪着光的瞬间,燃烧最旺的刹那永恒,将眼泪蒸腾成通往黎明的云梯,最后剩下的,是我灿烂而热烈的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