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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大学 - 《临沂大学报》

烟火中的怀念

作者:文/教育学院  姜硕    
2025-03-24     浏览(36)     (4)

这篇文章描述了作者在除夕回到老家,回忆起过去与爷爷奶奶和表哥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感叹老家是心中淳朴、自由与安逸的圣地。尽管家人离去,但他们的爱从未离开,会永远温暖着作者的心房。

如果不是过年,或许我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

除夕那天,汽车带着一家人挤进歪歪扭扭的胡同,来到了许久未归的老家。

推开大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我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悲凉。物不是,人也非,一切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狗窝、鸡圈和鸽舍早已废弃成破破烂烂的土堆,菜园里干干巴巴的白色茎条,在寒风中显得愈发萧瑟荒芜。那棵生长在院子中央,每年秋天都会送来一地美味的大枣树、陪伴我走过了十八年时光的大枣树,也在老屋的最后一次葬礼中,变成了低低矮矮的树桩。

进了家门,妹妹便跑到柴火堆里抓了两把苞米芯堆到院子中间,吵着要点火取暖。打电话让表哥上街买了打火机送来,往苞米皮上一点,火苗便一下子窜得老高。

爸爸从园子里抓了一把干白菜叶扔进火堆,又拿来几根干树枝放进去,说这些是之前砍下来的枣树枝,放着也占地方,都烧了吧。

那树干去哪了呢。我看着愈烧愈红的枣树枝,嗫嚅了两下没问出来,但思绪却渐渐随着升腾的烟飘向了从前。

少时,每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回老家。直到上了高中,学业忙任务重,就很少有时间回老家了,但我还是渴望能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每逢放假,不去旅游,就想回老家。

犹记得每逢除夕夜,爷爷、奶奶、表哥和我,一起坐在烧得暖乎乎的炕上看小电视里那画质感人的春晚,嗑着瓜子拉着呱直到新年钟声响,然后在又起的鞭炮声中,表哥和爷爷一头,我和奶奶一头,一起浅浅地睡去。

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我和表哥都心照不宣的习惯。

直到前年爷爷过世,奶奶癌症缠身不能近前,次年的除夕夜我一个人窝在城里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索然无味的春晚,恍然察觉,过去眷恋的老家的一草一木不过是情感的寄托,我想要的也不只是回老家和睡炕,而是在炕头嗑瓜子的年味和烟火气,是和爷爷奶奶、表哥坐在一起的温暖与安心。在那个昏暗的小屋子里,听不到爸妈的唠叨,也不会有太多学习上的提心吊胆——那是我心中绝对淳朴、自由与安逸的圣地。

爷爷的离去,让这个充满希望的老家有了缺失;奶奶的重病,又在这份缺失上增添了伤痛。城里灯火通明,沙发柔软,床铺也整洁;可没了他们,一切便只剩寡淡。

思绪万千中,爸爸已经拿来了另一堆枣树枝。我捡起一根长木棍翻翻柴火底,看着那火焰如同一头迅猛的红色巨兽腾空而起,带着张扬与热烈,贪婪地吸食着周边的空气。天色已染上了蒙蒙的灰,火焰也显得更加鲜艳夺目。它橙红色的主体中跃动着金黄色的光焰,半透明状的边缘在微风中不断变换着形状,如飘逸的丝带,又如舞动的裙摆。

愣神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砰”几声巨响。这挂鞭炮仿佛成了发号施令的长者,瞬间让乡村的傍晚沸腾起来,紧接着的鞭炮声、烟花声,噼里啪啦地在四面八方炸响。被这久违的年味包裹着,我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不甚清晰却绚烂依旧的烟花,恍惚间看到了另一番相似的景象——

那时的除夕,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两挂鞭炮、几箱烟花。玩完“嘀嗒筋”和“呲溜花”,在堂屋门口点好两排压箱底的小蜡烛,趁着春晚还未开始,跟爷爷奶奶打声招呼后,我和表哥走向屋后大片的田野,吭哧吭哧爬上还未启用的高高的火车道,一起点燃放飞手中的孔明灯。

在老家,这是我所能想到的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我们脚踩着火车道,头顶是暗夜苍穹,是接二连三的烟花开绽;身前是万家灯火,是无法割舍的喧嚣人间。

天愈发黑了,简简单单吃了碗饺子,我们便踏上了回城的路。从乡村到老城区再到新城区,越靠近我家,烟花燃放的越少,气氛也逐渐平静的如同寻常日子一般。我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昏黄的路灯,竟忽地察觉到了一丝来自于内心深处的释然。

即使电视机前不再有爷爷嗑着瓜子打盹的身影,奶奶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絮絮叨叨地塞红包,但我知道,他们的爱从未离开,也不会离开。那些珍贵的记忆,会在今后每一个除夕,伴着鞭炮声,化作烟火中最深的怀念,永远温暖着我的心房,照耀着我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