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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农业大学 - 《山西农业大学报》

旅 途

作者:赵文琪    
2025-03-15     (0)


当第一缕晨曦洒向大地,寂静的世界传来一声细微的鸟鸣。小鸟诞自荒芜的土地,诞自光秃的树梢,诞自仅有几枚空蛋壳的孤独的巢。于是,它只好飞向未知,逐光而去、逐风而行,虽然懵懂,却拥有一对恰到好处的羽翼和一颗完整的心脏。它还未准备充分,就这样匆匆忙忙踏上了旅途。

它飞过最初的荒芜,追溯春风的吐息终于来到东方的国度。

它看到一位少女眸光盈盈,仰望天穹。她粘了墨渍的指尖勾画着星辰的刻度,烛火摇曳将书影投上她的裙摆。祖父获罪、藏书散尽,而探索之心未改。晶灯托举庭院,圆月折射棱镜,地月相掩,天地翻转,少女不倦地推演,劈开时代枷锁,终于迎来自己的春天。

它看到“林花谢了春红”时,一位后主楼阁之上思绪万千,离愁染上眉间。他忆起封封求和书和步步蚕食的天子,忆起先帝荒唐和偷安故土,四十年来家国残影唯留“垂泪对宫娥”。笔墨翻飞,金错刀字字洇泪,弦音零落,焦尾琴曲曲断肠。他没有倒转乾坤的手腕,但却做着歌舞升平的美梦。

它看到一位将领在宁远城头双目炯炯。他骁勇桀骜,誓死不屈,以烈酒燃烧骨血中的斗志,手握雁翎刀破开敌人凝霜的甲胄,用金戈箭簇拦下飞奔的战马。春寒未褪,朝堂之上奸佞作祟、风云变幻。囚车行过街巷时,苍生的愤慨剜着他的肉体与灵魂,滚烫的鲜血滴落在腐土,巨树生根,永守辽东。

它在一个个炽热的生命中认识意志与决心,理解自我与追求,于是它也想试试寻找自己生命真正的意义。

它飞过千年的国土,前往烈日炙烤的大地。它看到贪婪的王妄图染指每一寸土地,于是炮火暴戾肆虐、鸦片毒祸人间、皇权扭曲意志,血液化作鸩酒浸泡腐朽疮痍。

战火中,时间仿佛失去了度量能力,疼痛在神经末梢引发的战栗才是活着的证明。它经历了硝烟,聆听着哀嚎,思考生命的力量。于是它躲避纷争,前去寻觅一处世外净土。

它飞入童话镇。它看到拥有双足的小人鱼投入大海,泡沫自足尖升起,诉说她的祷言,女巫的天籁之音逐渐瓦解,宣告诅咒破灭。王子的婚船驶向海面中央,桅杆划开泡影般的美梦,如那诅咒的银针,深深扎在小人鱼的心脏。她感到她的爱永恒凝结在针尖又随着自身的消散融进了大海。它看到火舌舔舐士兵的独腿,火光渲染舞者的裙摆。士兵流下彩色的眼泪,芭蕾舞者的薄纱在热浪中翩跹,最终只剩两撮相融的灰烬和灰烬中包裹的真心,比他们紧贴在玩具盒中的距离更加紧密。它看到冰宫崩塌,大殿中心冰雪女王冰封破碎的心重新拼合,构成一面反射温暖的镜子。她曾把冰冷当做永恒,驱散温暖;她曾将残酷当做成熟,摈弃欢乐。当眼泪融化坚冰,女王终于告别无尽的长冬。童话从不是一成不变的虚幻谎言,生命也不是千篇一律的虚假繁荣。离别彰显生命的重量。这场旅途,行过春夏秋冬,飞跃千山万水。

许久后,小鸟来到了一所大学。

它看到古木孕育幼芽,嫩绿穿破冻土,崭新的力量渐渐成型。它找到了自己的使命:成为一个诗人。为这些即将出巢的鸟儿们吟诵生命。旅途诠释生命,待他们踏上自己的旅途,定然会有别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