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绿色到黄色,天越来越高,风越来越凉,路灯越来越亮,梧桐叶的声音越来越大,风作鼓手,敲响这支乐曲。
秋天总是来得静悄悄的,从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一丝细细密密的凉,一片簌簌而落的叶,一缕似有若无的愁,悄然而至。
从前我不明白,什么叫才觉盛夏,忽而已秋,直到大学生涯即将结束,我却仿佛并未经过那片潮湿的热土,就已经踩到了满地金黄。汗涔涔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像站在一叶小舟之上,脚下是大海,随着风,从浅蓝弥漫至深蓝。
意识到秋天,不仅仅因为温度,还因为色彩。秋天从一个名词,具象成一些美丽的事物,比如,银杏。脱去绿色的外衣,张扬的明黄更为惹眼,或许下一秒就会从枝头落下,也依旧不吝于展示它的风采。尽管寒气从各个没包裹严实的地方渗入,也会因为这一抹黄,感到些许温暖。金黄的银杏就像一封信,从过去的秋天,寄到现在的秋天,而风就是送信员,准时地把它送到眼前。这封信带来的浪漫,变成一张张定格的照片,定格的不只是银杏,还有珍贵的感情。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翻开这张照片,还能感受到当下的温暖。
除却这一抹黄,还有澄澈的蓝,那是在秋天才能看到的,独属于它的色彩,似乎离我们很远很远的,湛蓝地具象化。秋天是无尽的悠远,好像一个旋涡,即便被丝丝缕缕斩不断的愁绪牵扯,也吸引着我们坠入。
是个阴天,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月亮西沉,看柳叶拂堤,看一盏盏明灯亮起,看湖面倒影的璀璨,感受秋天并不温暖的一面。冷寂,遥远,湖面被栏杆分割成小块,并不翠绿的垂柳一段一段地,却不影响我,沉溺于粉橙色的湖面。独坐阶上,池中鱼跃,生机的味道在鼻尖蔓延,我想,真是个浪漫的秋夜。就算是阴天,就算它并不明净,就算原本澄澈的天被染上一层暗橙,就算疏影摇曳,风雨欲来……
秋天的来临是浪漫主义的陷落,不像春天生机勃勃,没有夏天热烈,也不像冬天寒冷孤寂,它只平静地,见证一场生命的更迭。从绿色到黄色,天越来越高,风越来越凉,路灯越来越亮,梧桐叶的声音越来越大,风作鼓手,敲响这支乐曲。就这样,它从盛大中悄然落下,又似乎存在于每一个瞬间,一直跟随着我们,脱离概念里的秋天。我想,它是如此美好,如此浪漫。
梧桐树的乐曲,比蝉鸣动听。人总在夜里感怀,后悔曾经的选择,幻想如果当时选择另一条路,结局会不会更好,可雷声轰鸣,不会只砸在同一人的耳边,一场大雨,不可能只淋到一个人,被美化的那个选择,也不一定会更好。在秋天出现的愁绪,也应该在秋天结束。梧桐树不会一直萧瑟,银杏叶不会一直留在枝头,柳叶早晚纷飞,我们早晚会剥去厚厚的外套,早晚会到下一个秋天。就把愁绪抹去,消散于天空,化成一丝湛蓝。
千头万绪,只取一缕,文字写不尽的,唯余古诗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邓祖坤)
莲花池(文艺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