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风总是分外缱绻,勾起树枝尽头摇晃的一片叶,再把它卷到无际的天空里,无根漂泊着。
小时候看故事书上说,晚霞是上帝洒下的余晖。我想,上帝也是分外慷慨的,至少在酒足饭饱过后,还不忘赐予人间这么一场绝色。
听着山间潺潺的流水声,我爬上山顶的时候恰逢黄昏,于是写下这么一篇随记。
孔子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川总是哲学界的亿万光年,贯穿着史书的开始直至结束。
毕竟水乃世间至柔,有形而无情。流动的河流更象征着一种动态平衡,善利万物而不争。而群山包裹松柏的年华与岩石的强悍,劲竹冲破了围栏,扎根在悬崖之端。
总之,他们都有说不完的道理。
可我登山,不是为了看山,也不是为了看水,我偏爱晚霞。我爱它时而热烈,卷起流浪的云朵,将天地晕染成一片醺人的紫红,滚滚犹如倒悬之海,万般变化。我爱它时而寂寞,孤独的落日躺在地平线,然后完成白昼与夜的交接。我爱它对夏的挚爱,我爱它愿意装点冬日的荒芜。我爱它由浅入深,又由深入浅……总之,我爱每时每刻的它。
林逋在诗文中写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虽然这句话的主角不是黄昏,可偏偏是黄昏,这一天中最为松弛的时刻,给了风穿梭的空隙,从而带走花香,勾勒出梅那别具一格的纤细与窈窕,说不尽的欲语还休。
黄昏也不仅是慵懒的。黑格尔说,“密涅瓦的猫头鹰黄昏时才开始起飞”。因此,我时常觉得没有一个结束意味着终结,句号是一句话的结尾,也是下一句话的开端。而黄昏欲晚渐浓,黄昏的天地就如充满朱雀顶的翅膀,尽是理想的痕迹。
写到这儿,我有些累了,短暂枯竭的灵感让我情不自禁席地而坐。
窗外,落日的余晖点缀在琐碎的乌云上,月的影悄悄徘徊在遥远的空中。我停下了笔,伸了个懒腰,太阳便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