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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医科大学汾阳学院 - 《汾阳学院》

春信

作者:102202班白云    
2025-03-05     浏览(6)     (0)

文章描述了春天的早晨,描绘了各种景物和动物的变化,以及雨后湿润的空气和植物的生长。早起的人会发现冰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晨起推窗,檐角悬着一排冰棱。

昨夜的月光在冰晶里凝成琥珀色,此刻被初阳舔舐得只剩半寸银牙。这样的时刻总让人想起宣纸上晕开的淡墨,冬天与春天的界限被融雪洇得模糊不清。

园子里的老梨树最先听见春讯。

枯枝上的芽苞像婴儿蜷起的小拳头,某天清晨突然松开了指节,露出毛茸茸的绿指甲。这种变化往往发生在人们低头系鞋带的瞬间———当你直起身,整株树已披着薄雾织就的轻纱。

枝桠间游动着蜜蜂金色的尾针,它们从南方带回的体温,正在唤醒沉睡的蜜腺。

河道解冻时总带着某种矜持。冰面先是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像老瓷瓶身上的裂纹,某个午后忽然传出清脆的断裂声。碎冰顺流而下,彼此碰撞出风铃般的清响。

沿岸的柳条垂得更低了,新叶尚未抽芽,淡褐色的枝条浸在春水里,宛如蘸满墨汁的狼毫悬在半空。

街角卖早点的铺子换上了薄帘。蒸笼掀开时,白茫茫的雾气裹着荠菜馄饨的鲜香,在冷空气中划出蜿蜒的轨迹。主妇们挎着竹篮立在菜摊前,指尖拂过带着露水的菠菜,叶片背面还沾着些许冻土。这种细微的寒意像未褪尽的茧衣,却已裹不住日渐丰盈的绿意。

城郊的桃林尚在酝酿花期。枝头鼓胀的花苞让人想起少女藏在袖中的信笺,那些欲说还休的心事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偶尔有耐不住性子的早花,趁着夜色悄然绽放,天亮时被露水压弯了腰,倒像是羞于见人的模样。老花匠说,真正的花汛要等惊蛰后的第一声雷,那时千万朵桃花会同时炸开,连成成片的绯色云霞。

小学校的操场上飘着几只风筝。

孩子们追逐着那些摇晃的影,细线在指间勒出红痕也不肯松手。忽然有南风掠过,纸鸢猛地窜上云端,操场上顿时爆发出清亮的欢呼。这欢呼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它们扑棱棱掠过屋檐,翅尖扫落几片残存的枯叶。

雨是忽然落下来的。不像夏雨的滂沱,也没有秋雨的缠绵,细密的雨丝里掺着冰晶,落在颈后激起细微的战栗。行人纷纷撑开素色雨伞,像突然绽放的蘑菇群。雨停时,空气里浮动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砖缝中钻出成簇的婆婆纳,蓝紫色小花眨着眼睛,打量这个正在苏醒的世界。

黄昏来得越来越迟。西天的云霞染着海棠色的胭脂,将归鸟的剪影拓在渐暖的暮色里。巷口的老人收起象棋盘。棋子的碰撞声惊动了墙根的野猫,它轻盈地跃上院墙,尾巴扫过忍冬藤的新芽———那些蜷曲的藤蔓正在舒展筋骨,预备编织绿色的帘幕。

夜深人静时,能听见地脉深处的骚动。蚯蚓在冻土中翻转身躯,草根吸吮着融化的雪水,就连石缝里的苔藓也膨胀了半分。这种隐秘的萌动沿着地气上升,漫过窗棂,爬上枕畔,最后化作人们梦中的绿意盎然。早起的人会发现,晾衣绳上的冰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滴将落未落的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七种色彩。插图:62332班王文玥